“那可是张大巡抚的宝贝儿子开的呢!”令狐存曦突然转过身去,然后开始向城里走去。
“张愚开的?”一听到这名字,凤璇舞立刻由树上跳下,跟在令狐存曦身后,“就是我们这回要查的那个人?”
“是啊,要不我干嘛去?”令狐存曦安步当车放慢了脚步,“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被你破坏了。”
“少赖在我身上!你本来就好这口,”凤璇舞没好气的说着,“每到一个地儿你就先往窑子里钻,我当你侍卫几年了会不知道!?”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都去干什么了,”令狐存曦瞄了瞄凤璇舞,“有哪回你不跟着去了?难不成你也好这口?”
“呸!你以为我爱跟着去啊,要不是怕你在里头挨别的嫖客揍我才懒得去……”凤璇舞没好气地睨了令狐存曦一眼,“有你这样的么?也不管人家房里在干嘛,脚一踢就进去,看完人家姑娘的背又出来,天底下有你这种人么?净喜欢看姑娘家的背……”
“你在这里待着,别乱跑,我去给你善善后就出来,”突然,令狐存曦停住了脚步,回身望着凤璇舞,“还有,下回请你记住谁才是主子,别每回你干了坏事就得我去收尾。”
“也不知道是谁每回被追得团团转时,嘴里就会叫凤五!”凤璇舞不甘示弱的回瞪令狐存曦,然后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微微一笑后,大摇大摆地定进被自己弄塌一半的“花春阁”。
兴趣盎然地望着四周的吵杂与陌生,因为不管到哪儿,对凤璇舞来说都是新鲜的。这四年来,令狐存曦总共被皇上眨了二十一次。也许对别人来说这真是人间悲剧,可他却不觉得,天天兴高采烈地带着她东奔西跑:而她,就这样跟着他大江南北的定着,见识了许多自己也许一辈子也没机会看过的人、事、物。
不过这人也太好享受了,凤璇舞皱起眉想着。能坐马车时绝不骑马;能住客栈时绝不露宿:有好吃好喝时绝不客气;有好风好景时也绝不错过。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银子供他像流水一样的花。
不过要不是这样,自己这几年的生活也不会过得如此逍遥自在、无忧无虑!
打了个呵欠,凤璇舞突然在眼角余光中瞄到一个卖饰物的小摊子,她百无聊赖的挤过人群走了过去,然后望着其中那些并不名贵、但却精致的小饰物。
但在看到其中一个珍珠小耳坠时,她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将它拿到面前来细细品味。那耳坠或许在别人眼中并不特殊,但以前在凤府里,她却曾有一个类似的
虽然自己一直没有穿耳孔,但三娘总会找到工匠,特地为她把那些耳坠改造一番,然后与大娘、二娘一起,兴奋地将耳坠送到她房里,开开心心地望着她将它们戴到耳上……
“这这位公子……”摊子主人看凤璇舞望了耳坠半天都没出声,正想开口询问时,突然又住了嘴。
回想起那些往事,凤璇舞整个人恍惚了,四周仿佛不再是喧闹的街道、不再是陌生的地方,而是她曾生活了十七年的凤府……她似也听到了大娘、二娘、三娘的声音,像往常一样温柔,一起笑唤着“舞儿”……
“喜欢吗?”许久许久过后,一个声音由凤璇舞身后传来。
“喜欢……”凤璇舞下意识的回答着,然后突然一惊,转身望着说话的人,“不是……我不喜欢……是……”
“是想买给凤二小姐的吧?”令狐存曦没有望向凤璇舞,只是迳自拿起珍珠耳坠面向摊主,“我要了,多少钱?”
“谁让你买了!”皱起眉,凤璇舞一把抽起令狐存曦手中的耳坠放回摊上,回身就走,“我妹子会要这么便宜的东西么?你想拍马屁也不想想我们家会缺这种东西么?”
“想你妹子吗?”跟在凤璇舞身后,令狐存曦淡淡问道。
“想有什么用?我又回不去。”凤璇舞闷闷的说道。
“是么……”令狐存曦抬起头望向天际,“你们四年没见了吧?”
“别说了,”凤璇舞烦躁的说着,虽然跟着他跑了四年,四年内没什么不好,也没出什么意外,更没露出什么破绽,但一听他讲起凤府,她就恨不得能立刻飞回去,但这根本不可能!“该干嘛就干嘛去!”
“你先回客栈吧,我还有点事去办,自己小心点。”将凤璇舞的落寞全看在眼底,但令狐存曦只是淡淡一挥手,然后自顾自的转身,向大街上走去。
落落寡欢的回到客栈,凤璇舞把自己关在房内。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回想家的念头竟是这样强烈,强烈到几乎想立即策马回家。但不行,一来她不能这样冲动,二来那个人老爱闯祸,万一她不在他身旁时,他又会惹出了什么事端,非让人打个半死不可。
其实……四年的时间不算短,但对她来说却觉得好像只在弹指一瞬间。这四年来,她知道了令狐存曦是个孤儿,在末成为太子伴读前,有过很多奇特的经历。他曾跟长安名仵作顾老先生共同生活了三年,也曾追随过什么名医、名卜、名捕、名伶……
只是她不明白,好歹曾是当今圣上的伴读,为什么至今依然是九品官?而皇上派给他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差事?而他又为什么老喜欢看女人的背,女人的背当真有那么好看么……
就这么想了一夜,也等了一夜,但让凤璇舞诧异的是,令狐存曦这晚竟然彻夜未归。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
他出事了么?要不怎么会彻夜不归呢?她是不是该出去找找他?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令狐存曦,你给我出来!到钱塘来了,居然也不来看姑奶奶一眼,你这男人也恁薄情了!”正当凤璇舞有些焦急地起身时,突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在隔壁响起,她好奇的站到房门旁,探出脸去望着廊中的一切。
就见一个年约三十,却美艳得让人惊讶的女人,压根儿不管旁人的奇异眼光,就是迳自拍打着令狐存曦的房门,在发现没人应门后,更是一把拉起裙摆,脚一伸,就要踹门而入。
“这位夫人……千万别踹,小店的门禁下起您这一脚啊,再说您这一踹,店里的客人们都被您惊动了,我们这生意怎么做下去啊……”小二在一旁急急忙忙地阻止。
“谁是夫人了?”就见女子豪气地大笑了起来,“要不,你把那个负心汉给我揪出来,我就不嚷嚷,如何?你既叫不出人来,干嘛阻止我?我就踹,看他敢不敢骂我一句!”
“您别踹啊……”望着女子又举起脚来,小二不禁叫苦连天,然后突然望见隔壁房里探出头来的凤璇舞,“凤公子,您说句公道话啊,快告诉她令狐公子在不在啊!”
“她爱踹就踹,关我什么事!”凤璇舞打量了女子一眼,对她那副好像跟令狐存曦有多熟稔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手一推,正想关上房门,怎知女子一听他是与令狐存曦一道的,立刻冲到他房门前,一伸脚便卡住房门,“那个死没良心的到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凤璇舞没好气的说道,“我又不是他的管家,他上哪儿去我管得着嘛!”
“如果我没猜错,你就是凤五吧?他的那个贴身侍卫是吧?我记得几年前他跟我提过。既是侍卫,怎么会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上上下下打量了凤五半晌,女子又哈哈大笑了起来,“老天!他形容得还真不错,当真是一副乳臭未干的模样,跟一身又臭又硬的臭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