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兰馥担心的同时,战之彧也开了口。
“小馥是记者,总有见面的机会。”
“也对,阿彧现在可是个大老板了。”兰父点点头,接受了这个回答。
听到这答案,让在一旁提心吊胆的兰馥,暗暗吁了口气,幸好爸爸很好哄。
“阿彧,今晚留下来吃顿饭,告诉兰伯伯,你这些年在美国好不好?”
兰馥则是看着他们和乐融融的模样,在心底不断告诫自己,一定要更加小心才行。天知道战之彧会不会兴致一起,就当着她父母的面拆她的台?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总而言之,这顿饭兰馥是吃得食不下咽,每回战之彧一开口,她就要竖起耳朵注意,生怕他老兄会说出什么吓人的话。
偏偏战之彧也不知是怎么了,今天特别的多话,不但有问必答,还说明详尽,差点让兰馥因神经过于紧绷而昏倒。
幸好,直到晚餐结束准备送客,战之彧都没再说出一句,有碍兰馥心脏健康的话。
“伯父、伯母,感谢你们今晚的招待,让我度过一个很愉快的夜晚。”
战之彧站在兰家的大门外,兰氏一家全到门口送行。
“阿彧啊,你是搭什么交通工具过来的?”兰母问道。
兰母是个家庭主妇,虽然知道战之彧现在已经是个老板级的人,但她并不知道他到底多有钱,自然也就当他像个普通人一样,会搭公车或捷运。
“我的车停在外头,走段路就到了。”
“也是,我们这条小巷子很不好停车,那……小馥,你就送送阿彧。”兰父说道。不由分说,兰馥便被推出家门。
“我?”兰馥指指自己。
“当然是你,今晚都是我们两个老的拉着阿彧说话,你根本没说上几句话,趁这段路,你好好跟阿彧聊聊。”兰母说道。
兰母终究是个女人,怎么看不出自家女儿与阿彧间的暗潮汹涌?
想来,女儿应是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只是碍着他们两老在座,所以才一直隐忍着没开口。
“我走了,伯父、伯母,再见。”战之彧神清气爽地向两人道别。
也不管兰馥跟上了没,战之彧抬脚便走,因为他有信心,兰馥一定会追来。
今晚战之彧过得非常愉快,能与老邻居再见面,实在令人开心。
还记得小时候,兰家父母待他一向很好,有时他受了什么伤,还都是兰母为他上的药,至于他自己的母亲却……
想起总是怨天尤人的母亲,战之彧的眸黯了下来。
不一会儿功夫,兰馥果然追上来。
“战之彧,你今天真是吓坏我了。”兰馥三步并做两步冲到他身旁。
“为什么要改口?”听到兰馥的唤法,战之彧看向她,眼神有些复杂。“你就像以前一样,继续叫我阿彧吧。”
被战之彧毫不掩饰的眼神一望,兰馥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我还以为你比较喜欢我叫你‘阿彧哥哥’。”
前几次见面,他总是装得高深莫测,教人怎么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但现在……为什么他要用这种伤痛的眼神看她?
伤痛?兰馥一呆。他哪里受到伤害了?被吓坏的人是她才对!
“反正你也没这么唤过我。”战之彧一哂,又恢复了正常。速度之快,让兰馥以为刚刚是她自己看错了。
“你真的很奇怪耶!每次见面不吓吓我,你是觉得不甘心吗?”兰馥微嗔。指的是每回见面,战之彧总会送她一份“小礼物”,搞得她的生活大乱。
“这样你才会记得我。”战之彧半真半假地说道。
“我从没忘记你,好吗?”兰馥没好气地道。忽地,她住了口。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被情人冷落的女人在撒娇啊……
兰馥脸一红,幸好天色颇暗,没让战之彧看到她的羞怯。
“对、对了……”为了转移注意力,兰馥问道:“当年你们为什么走得这么匆忙?连跟我道别的时间也没有?”
兰馥后来仔细想想,发现在他们搬离之前,半点征兆也无,他们就这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甚至没有留下任何联络方式。
唯一的征兆,应该就是前一天……战之彧坚持请她吃冰的那件事。
身旁的人沉默下来,就连脚步似乎也沉重许多。
“呃……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就别说了。”这下子,就算兰馥再怎么粗神经,也知道自己踩到人家的痛处了。
又沉默一阵,只见巷子即将到底,战之彧这才轻轻开口道:“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不曾离开那里。”
喂喂喂!有必要如此伤感吗?再说,当年他们都只是小孩,哪有选择的权力?
兰馥本来想这么说,让气氛轻松一下。但一看到战之彧的侧脸,就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晚餐时那个谈笑风生的战之或,此刻却被一层名为疏离的面具隔开,兰馥很熟悉这只面具,因为多数的时候,她所见到的战之彧就是如此。
两人默默走着,直到巷子口,那里早有一辆轿车在等待他。
就在战之彧上车前一刻,兰馥决定问出心底的另一个疑问。
“阿彧,如果你早知道我是谁,又为什么要把我调走?为什么?”
既然他们是旧识,又何来欺骗之说?兰馥可没忘记,“欺骗”二字,正是害她被调职的理由。
战之彧没有应声。
就在兰馥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战之或轻轻开口道:
“我早就回答过你。”
说罢,他便上车走人。
留下兰馥一人呆立在街头,反复咀嚼他话中的含意。
他什么时候回答过她了?兰馥拧眉,试着回想那一天所发生的事。
她离开“白雪姬的苹果园”后,便遇见了战之彧,她上车,然后他说要送她礼物,再来,就是她的身分被拆穿……为此,她几乎与他翻脸,但他却用着情人般的声调对她说——
“我想你别再那么辛苦了,一个女孩子家跑社会新闻实在危险,更何况你还潜伏到酒店里工作,对你的人身安全太没有保障。”
兰馥呆住了,直到寒凉的夜风拂上她的颊,她这才猛然惊觉,她的脸正红得发烫呢!
这……就是他的回答?!
兰馥捧着自己的颊,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她能否认为,这代表着,他其实是有一点点在乎自己的?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半个钟头后,战之彧返回位在市郊的住所。
迎接他的,是满室的寂静。
即使在这里已住上一年有余,他仍不把这里称之为家。在战之彧心中,纵使是远在美国的战家大宅,也不是他的家。
他的家,早在九岁那年搬离时……就已然消失。
缓步走向浴室,战之彧正准备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心情,这才发现上身仅有一件POLO衫,而穿出门的外套却不见了。
“不会是留在兰家了吧?”
战之彧不甚在意地继续边走边脱衣物,毕竟那只是件外套罢了。
正当他要跨进浴室,一向很少响起的电话铃声,却突然大响了起来。
战之彧拧眉,谁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来?
他随手拉了条床单,包住赤裸的身体,才去接电话。
“战之彧。”
倏地,电话线路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又令他拧起眉。
“有事吗?”若是仔细听,便会发现他的声调冷了几分,几乎可以跟外头的寒风飕飕相媲美。
“我是你的爸爸,没事不能打电话给自家儿子吗?”男人浑厚的嗓音,也透露着浓浓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