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礹礹,你去哪里?”他拉住匆匆披上外的章浣礹。
“我要到学校去问个清楚。”她甩开单豫雍的手,头重脚轻,半跌半撞地冲出去。
“瞧你!病得连走路都有问题了,还想去学校找人?”他及时在院子拦住章浣礹,“萱萱那么聪明,不会随便跟陌生人走的。”
“不!母女连心,我知道萱萱一定出事了。”她挣扎着叫道:“让我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这时一辆计程车刚好在几尺之遥停住,只是拉扯的两人无暇去注意。
“来不及?”什么意思?“你有事瞒我?”
“我……”考虑了一下,她终于说出,“你妈妈打电话来找我谈判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不悦地拧起眉。
“就在一个小时前。”心乱如麻的她急得掉下眼泪,“她逼我离开你,交且威胁说要针对我的‘弱点’下手,才没多久萱萱就失踪了,你教我如何不往坏处想?”
“先别慌!不如我们打电话回吕家问问……”
“我刚刚就打过了,家里并没有人在。”章浣礹突然想到一个寻人的途径,“对了,报警!”
“不行!在事情没弄清楚前,我们不能随随便便就报警。”单豫雍忙抢下她的手机,“我相信我妈绝不会做出绑架儿童的事来。”
章浣礹立即愤怒的道:“六年前为了赶走我,你妈都敢昧着良心弄假照片来混淆事实,如今要再逼我退出,她有什么毒辣的手段使不出来?”
“你说什么?”当年是母亲逼她走的?“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假照片?”
“想要知道真相,你何不去问她?我没必要跟你解释了!”
章浣礹转身去开车,但他却抵着车门不放。
“不许我打电话、又不让我去学校,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萱萱出事吗?”一想到“撕票”的可能性,她就吓得浑身发抖。
“镇定点!你这样神经兮兮的,对事情一点帮助也没有。”如果由着她连睡衣都没换就跑去学校,不闹出笑话才怪。
章浣礹真是被逼急了才脱口,“单豫雍,如果你知道这孩子是你的亲骨肉的话,就不信你还能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说我神经兮兮了!”
单豫雍被她的话震傻了,随即问:“萱萱不是早产儿吗?”
以时间来推算,那根本就不可能呀!
“她……”她咬了咬牙,但为了女儿的安危,她豁出去全说了,“她的确是我怀足十月生下的,因为冠彦拜托医生帮忙,才瞒骗过他的父母……”
出院后,章浣礹在坐月子中心还住了快两个月才敢回去,否则两位老人家肯定会对一个应该不到两千公克,却足足有四公斤重的“早产儿”起疑。
说着,她哭着揪住单豫雍的手臂,“快救救我们的孩子吧!如果萱萱遭遇不测,我也不想活了!”
“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个秘密!”天哪!萱萱居然是他的亲骨肉?
“我是不得已的呀!”
“章浣礹——”另一道声音突然打断她的话,“枉费我和美兆待你如己出,你居然让吕家蒙上这么大的羞辱?”
“爸爸?”章浣礹异讶的道,吕长昕怎么在这里?
“妈,你……”单豫雍一看到他身后满脸错愕的女人,便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吕伯伯,请听我说——”
猛然一巴掌过来,被打的却是,“爸爸,我……”
“别叫我爸爸!你不配做我们吕家的媳妇!”他气喘吁吁地转身,微跛的腿则厉害地抖着,“回去之后,我马上叫冠彦休了你这个下贱的女人……”
可接着“砰!”一声,吕长昕整个人昏倒在地上。
“爸爸!”章浣礹惊呼着冲过去,吕长昕已一翻两瞪眼。
单豫雍赶紧为他做CPR,并向葛淑娴吼道:“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叫救护车啊!”
???
殡仪馆里,吕冠彦不发一语地瞻仰死者的遗容,身旁则静着妻子、岳父,以及金大柱。
等会儿葬仪社的人就要将吕长昕送去火化了,最后的一眼,总是特别地令人不舍。
“爸!儿子不孝……”他哀痛地在心中忏悔。
这时,金大柱发现一对不速之客——单家母子。
“你们还有脸来?难道不怕吕伯伯的冤魂晚上去找你们算帐吗?”
“豫雍……”葛淑娴恶人没胆,吓得忙躲到儿子背后。
那天被挂电话后,愈想愈气的她便决定要让章浣礹死得很难看。可惜到医院复诊的吕冠彦临时起意绕去学校接女儿而未归,她索性带着吕长昕去“教训”不知廉耻的媳妇,哪知他会气得一命呜呼?
“对不起,我们想来上炷香。”满怀歉意的单豫雍还特地为死者戴孝。
“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们全给我滚出去!”
“大柱,来者是客。”吕冠彦面无表情地让出位子,等客人上完香后,他便说:“请大家到外头稍候,我想单独跟家父讲几句话。”
于是章浣礹抱着女儿,和众人走到外头的空地。
“你真是他妈的大混蛋!”说着,金大柱的拳头就挥出去了。
“大柱哥!”章浣礹赶紧挡住他的第二拳。
“豫雍,你有没有怎样?”葛淑娴边心疼地扶起被打的儿子,边怒问:“你怎么出手打人哪?”
“既然不能打你这个坏心的女人,我只好打你那混蛋儿子算帐。”金大柱噼哩啪啦的骂道:“你们是嫌六年前害浣礹害得不够惨吗?如今居然这样糟蹋她,你们单家迟早会有报应的!”
“大柱哥,别再说了!”章浣礹的眼眶马上红了。
“妈妈,你别哭了嘛!”不知情的吕筱萱也跟着落下惊慌的泪来,“大柱伯伯为什么要打单叔叔?他是好人耶!”
“萱萱乖!”葛淑娴伸出双臂,企求这个容貌酷似儿子小时候模样的女孩能奔入她怀里,“快过来叫奶奶!”
“不准过去!”出声制止的竟是沉默良久的章宝山。“我们跟单家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了,谁要敢在孩子面前说三道四,哪怕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堵住他的烂嘴!浣礹,快把萱萱带进去。”
“等一等!”单豫雍不敢拦他们进灵堂,只好叫住走在最后的金大柱。“金先生,可否请你告诉我,为何礹礹要嫁给吕冠彦?”
在明白了她的逃婚并非利益的衡量而背叛他,他更想知道章浣礹草率决定这桩婚姻的真正苦衷。
“还不都是因为你!”金大柱瞪了葛淑娴一眼,才道出缘由。
当年章浣礹离家出走后,只写了一封简函告知父亲婚礼已取消,并要求他们别到单家闹事,然后就失踪了。
章宝山曾试图联络单豫雍,但公司的会计和亲家母都说他不在,显然女婿有意逃避,他只好如无头苍蝇般在大街小巷寻觅,后来总算打听到女儿在吕家担任看护,而且很得人缘的消息。
因为劝不动想藉工作止伤疗痛的她一起回中部,章宝山担忧之余又开始酗酒,岂知醉后把隔壁的房子烧了!刚好吕冠彦为顺遂已到癌症末期的母亲的心愿,急欲找一位临时新娘,章浣礹便在代父偿债的条件下,答应了这桩婚事。
“早知浣礹的肚里已经怀了你的孩子,当时我就应该把家当全卖了,省得她如今既牺牲了幸福,又落得里外不是人。”
说到这里,金大柱的口气已回复了冷静。
难怪章浣礹要骂他冲动了,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接受新婚妻子“陪嫁”而来的野种?想到自己对吕冠彦的误解和打人的事件,他不禁感到万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