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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页

 

  “媻姗,她叫媻姗。”就算真不将梅媻姗搁在心上,也别老念错她的名字,亏媻姗还跟在他大哥身边一段时日了。“你都没记起她的名字吗?那这几个月的相处你都怎么唤她?”

  “没留心,反正好像要叫她,她自己都明白似的。”梅舒城压根没拨空注意,“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撤了她的婚事好不?”

  “你知道大哥绝不吝啬替你找来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即使是个女人。”

  “我知道,但是……”梅舒迟摇摇头,“我不逼她。”见梅舒城想反驳,他摊掌阻止了下来。“别说了,二哥也同我提过,我一样只有这个答案。”

  “但见你这副模样,让大哥很担心。”担心到很想狠狠凌虐那叫盘缠的死丫头,替小三出气。

  “让大哥担心是我不好,我没事的,现在正好卸下当家事务,我想藉这机会出府去走走,看山看水,让自己轻松些。”也许,暂时离了这块地,洗涤自己的心,再回来时,他能对她笑得更真诚些吧。

  “好,大哥也有此意,你自己提了更好。”梅舒城下颚朝门口一努,“小四扛来了。”

  梅舒迟跟着回首,就见到不远的檐下,四名壮汉有力的膀子高举一张床板,健步如飞地朝这奔来。

  “大当家!”比四个壮汉更快,一道身影窜了进来,是一名梅庄管事。

  “发生何事?”

  “庄里起内哄了!”管事挥去额上汗水,“有两个梅庄护师在西院里厮杀!”

  “谁这么大胆!”梅舒城拍桌大喝,气势惊人。

  “慢着,会不会是护师在切磋武艺?”说不定是管事小题大作。梅舒迟缓下自家大哥的火气。

  “都见红了,还切磋武艺?!三当家,砍得很激烈哩!血溅五步……不,十步!您瞧您瞧,我刚从厮杀现场跑来,衣服上还沾了那丫头喷出来的血,呜,血很难洗掉的说……”

  “丫头?护师?媻姗!”梅舒迟这回的思绪可没半分迟疑,三个身分立刻连成一串,并且在连成一串的同时,瘦长的身躯已经离椅奔出,只剩下一身的香气仍在。

  梅庄管事揉揉眼,确定那个前一瞬间还坐在椅上喝茶的人已跑得不见身影,“原、原来三当家跑这么快……”真是奇观呀,不枉费他被血溅十步才能见识到三当家的神速。

  “走……瞧瞧去……”床板上的梅家小四只醒了一根指头,戳戳下头一名壮汉的臂膀,下达主子命令。

  “是。”

  床板还没进屋,又给扛往西院。

  “大当家,咱们也别落后,快跟去瞧瞧吧!迟了,说不定那小丫头就被砍挂了,什么也瞧不着罗。”

  “有理。”

  西院一角,树丛上的绿叶几乎全被剑气扫落,随着院中两道人影跃上跃下而飞扬,地上有数条触目惊心的血痕,由一颗颗的血珠子凝聚而成,肆卷的飞叶像极了杂乱无序的暗器,让梅庄里的人不敢近身——

  只有一个人例外。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梅舒迟不顾落叶划割在肤上的疼痛,一迳朝刀光剑影的方向吼着。

  一时之间,梅庄上下全噤了声,因为没人敢相信那声狂吼来自于说话总是温文的三当家。

  远远的梅媻姗突地噗哧一笑,抹掉脸颊上那道血口泌出的鲜红。

  “看,像不像你刚说的情况?我们两人在拚斗,他在一旁嚷着‘你们两个不要打了’?”

  “你们两个不要打了——”

  听到梅舒迟跟着吼来的那句阻止,连原本神色肃然的梅项阳也笑了,只不过他的笑容显得嗤之以鼻。“像!像极了!老掉牙,叫他换句词儿吧,看剑!”旋身再来一记。

  几滴血珠自两人击肘之处淌落,分不出是谁受的创。

  “梅媻姗!梅项阳!停手!”梅舒迟恼着自己未曾习武,不,应该说习武只习了五个时辰,追不上两个护师像水中蛟龙的顺溜身势。

  “比试罢了。”天外飞来梅媻姗的回答——外带三滴鲜血。

  红滟滟的珠子好巧不巧落在梅舒迟的手背上,刺目得几乎夺了他的呼吸!

  温温的、稠稠的……那是来自于她的血吗?还有那遍地珠红也……

  这哪叫比试罢了,根本是生死决斗了好不好!

  手背上的血珠炙烧着梅舒迟,该甩开,却又舍不得甩开,握紧了拳,更感觉到从指缝滑下的黏稠血痕。他旋身奔回檐下,瞧见一名看决斗看得出神的年轻护师腰间系着长剑,快手一抽,夺了剑后又重新跑回决战风暴里。

  “三当家!”众奴仆惊呼。

  “小三!”梅舒城抽气。

  “三……三哥……”梅家小四神智不清地凑热闹,总之,也算担心。

  “我说——都给我住手!”

  第三把剑闯入,让两柄因互别苗头而打得铿锵作响的剑停止了厮杀,梅媻姗和梅项阳因梅舒迟的举动而怔傻,同时也给了梅舒迟更佳的制止机会,他身子一侧,介入梅媻姗及梅项阳之间。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这般互砍?!”

  “我们是在比试。”梅媻姗和梅项阳默契十足地开口澄清。只不过出手重了些,没必要反应这么激烈吧?

  “比试比到见红吗?!”梅舒迟明摆着不信。

  “哪有要刀弄剑不会受伤的,这一点也不用大惊小怪。”许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许是妒着他的恼怒,梅项阳禁不住出言犯上,“况且我和媻姗都乐在练武,互相比试求进步也没什么大不了,再说……打是情,骂是爱,你做啥来打扰我们夫妻恩爱?”口气很酸。哼哼哼,说给你嫉妒!

  “项阳!”梅媻姗轻喝,胡说什么呀?!

  “我从不认为‘打是情,骂是爱’这句话值得肯定。”梅舒迟脸色很沉,口气不似平日温和,虽不如梅项阳那般冲,但也相去不远,看得出他不悦的程度已濒临极限。

  打就是打了,哪还能做为“情爱”的表现?!这不过是殴打者的一种华美藉口罢了!

  他冷冷再道:“当着主子的面欺负未过门的妻子,你当主子瞎了眼吗?!还没入你家门就被如此对待,到时成了你的妻岂不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成何体统!”

  “说反了吗?怪我殴妻?她出手也没留半点情面好不好?”难道梅舒迟只见到她脸上的血迹,不见他梅项阳鼻间两管鼻血吗?!还骂得振振有词,根本是私心!

  “是我找项阳挑战的。”梅媻姗想替梅项阳分担梅舒迟的误解。

  “那定是他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才让你大发雷霆痛扁他!”梅舒迟又自行定了梅项阳的罪。

  喂喂喂——他梅项阳被扁就是罪有应得,她扁他就算没有理由也全归类为他的错噢?明摆着护短!欺他没有主子疼宠就是了啦!

  “你若受委屈,我会替你出气,犯不着和他硬碰硬。”甚至她现在开口说不嫁梅项阳,他也不惜用上主子特权,替她解除婚约!

  当初是见梅项阳对她心有所属,会真心待她、疼她,他才让自己放开了手,孰料还没见他们两人成婚就先上演一段全武行,如果媻姗真变成梅项阳的妻,那谁还能插手这种家务事?岂不是只能眼睁睁见媻姗被梅项阳欺负成小媳妇了?!

  为什么梅项阳能拥有她,却不懂得珍惜,而不能拥有她的他却无能为力?

  梅媻姗此刻竟忍不住轻笑起来,知道梅舒迟是再认真不过地为她出气,知道梅舒迟是误会了她和项阳的比试,知道梅舒迟为此还大动肝火,她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至于心窝那又甜又酸的滋味究竟是七情六欲中的哪些,她也分辨不清楚,但她是不讨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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