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芸依约前来,一眼便瞧见柳树旁那道面湖而立的颀长人影,连忙快步迎向前去。“你来很久了?”
一听见她的声音,冰焱立刻回过头来,俊容浮上一抹笑意。“来了一会儿而已。”他不想让她等,所以才提早到来。
凝视着她,他发现她的气色好多了,相较于三天前,似乎更有精坤、脸色也红润多了。
“怎么了?”
妘芸见他盯着自己直瞧,害羞之余,双颊又添红艳,忍不住以手理理云鬓作为掩饰,因为她一迎向他灼灼的目光,除了怦然心动外,便只能宣告投降。
“你的气色好多了。”冰焱见她一脸娇羞,更舍不得移开目光。
“是吗?”一听见他称赞自己,妘芸嫣然一笑,微微别过头去,含羞敛眉的说:“拜主子所赐呀!”
“我?”
“嗯。”妘芸轻点螓首,轻声的说:“要不是你待我这么好,我现在还在街头卖画呢。”
冰焱听了,意有所指的说:“我不是要你的感激的。”
“我知道。”
她又何尝不明白他的情意?只是……目前,她只能做好她的本分,其它的,她不敢奢求呀!
为了避开敏感话题,妘芸转移了思绪,将手中的画轴递给冰妘。
“这几天在家,我画了幅画,你瞧瞧。”
“嗯。”冰焱见她突然转移话题,不禁有些失望,可又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好将满腹心事暂时搁下。
摊开画轴一瞧,他忍不住颔首赞道:“烟波浩渺,跃然纸上,画得很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妘芸急急问道,迫不及待想知道美中不足的地方花哪里。
冰焱明明瞧见她紧张在意的神色,偏偏要卖关子,“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
冰焱定定的瞧着她。一字一字的道:“少了你和我。”一幅景致迷人的太湖山水画少了他和她,岂不是美中不足?
妘芸听了,愣了一愣,难掩讶异中带着羞怯的坤情。
冰焱见了,还故意逗她,“怎么,我说了外行话?”
“不是……” 哎呀!他这不是明知故问?
想着想着,她颊上红艳久久攀附着,不肯褪去,害得她只好低头不看他,免得教他笑话。
冰焱见状,也不忍再戏弄红颜,便道:“等会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再把它补上。”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呀?”听他提起,她久蛰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瞧他坤秘兮兮的,到底要带她去哪儿?
“去了便知道。”冰焱一副不想宣布谜底的模样。
妘芸一听,心里是更加好奇了,“现在不去吗?”
“现在……”冰焱顿一寸一顿,突然道:“想不想泛舟?”
“泛舟?现在?”她灿眸一亮,熠熠神采几乎教春光失色,“当然好啊!”
第六章
泛舟太湖,无限湖光山色尽收眼底。
妘芸瞧着瞧着,忍不住钻叹出声。
“好美喔!”
冰焱一听,侧眸瞅她,唇畔禁不住逸出一丝笑意,“你若喜欢,以后我们可以常常来。”
“嗯。”妘芸听得动容,觉得自已好幸福。
谁说她是绝代楣女?她简直是绝代镇最幸运的人了,否则,上天怎么会赐给她这么一个懂得保护她又体贴她的主子呢?
“在想什么?”冰焱瞧她半晌没说话,可眉儿是笑弯弯的、眼儿是亮澄澄的,分明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
妘芸别过头来,神情带点天真又带点疑惑的问道:“冰焱,和我在一起,你不怕吗?”
“怕什么?”他又好气又好笑的反问她。
到现在,她还质疑他的一片真心吗?
“人言可畏嘛!”她担心别人会在背后说他的是非。
“傻瓜!”冰焱轻搂着她的肩,笑着斥道:“世俗眼光,我不在意。”他要是在意别人怎么说的话,又岂会和她在这儿泛舟赏景?
妘芸一听,顿时宽心了,可地想了一想,又问道:“你不在意,那你的家人呢?”
“他们不反对。”
“真的?”
“真的。”冰焱伸手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妘芸,我不只要你当我的侍儿,你明不明白?”
“我……”妘芸一低头,下意识的又想逃避问题。
冰焱却不让她如意。轻轻抬起她小巧的下巴,“若你只把我当主子、当恩人看、我不会勉强你,但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什……什么答案?”她愣愣的问着。
冰焱凝视她的眸,声音低沉沉的,“究竟你当我是朋友、是恩人、是主子,还是其它?”
“我……”说实在,她自个儿也不清楚。
不可否认,一开始,她是感激他,也把他当恩人看待的,可是后来,她和他渐渐熟识之后,又觉得两人是十分谈得来的朋友,甚至,比朋友更暧昧了些,直到,她答应做他的侍儿,他又成了她的主子,一个身兼恩人、朋友身分,只会对她好,却不会要求她做任何事的好主子。
所以,一时要她说个分明,究竟是如何看待他的,她也说不上来,她只知道她喜欢跟他在一起的感觉,那么自然,那么愉快,那么被人保护,见不到他,她便会思思念念,魂牵梦萦的。
难道这……就是爱吗?
“妘芸?”见她迟迟没有回答,冰焱忍不住轻唤了她一声,催促着她。
难道,要听她说句真心话,这么困难吗?
“冰焱,我……我不知道。”妘芸迎向他殷切的目光,却没勇气坦白隐藏的心事。
顾虑着家人,也顾虑着他的身分,她终究是选择了继续自欺欺人,煎熬彼此的感情。
“真的不知道?”不愿相信,冰焱眸光一点,俊容失了光彩。
妘芸轻咬下唇,只是摇头。
“你……”没有答案,却比给他一个不想要的答案更伤人。
他沉默的瞅着她,整个人如坠冰窖。
依妘芸的个性,既不肯正面回答,便是真的对他无意了,她的不肯表态也只不过是怕说出真相后会伤了他的心吧?想到这儿,他心中一阵酸苦滋味翻腾着、蔓延着,狠狠烧灼了他的心。
原来,他一直自作多情了。
“冰焱……”妘芸见他突然神色有异,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是她说错了什么吗?
“我没事。”冰焱强作镇定,以冷淡武装起自己,不让她发现他的心已划上了一道伤痕。
这伤啊,他自己承受就好,就算她不爱他,他也不愿意让她背负多余的烦扰啊!
于是,他故意不看妘芸,而将目光投注于远方山水,却发现临近的一艘竹舟上,乘坐着一对夫妇,其中那个男人正十分垂涎的盯着妘芸直看。
他立即蹙起两道浓眉。
“冰淼,你真的没事吗?”妘芸见他不只反常的一句话也不说,还面露不悦,心里不禁有些慌乱。
是不是她方才不肯实话实说,惹恼了他,害得他不高兴?
但见冰焱充耳未闻似的应也不应一声,神色淡漠似在沉思,她的心剧烈的疼了起来。
此时,妘芸又悔又恨,冰焱却没察觉她的神色有异,自顾自的想着该怎么教训那个登徒子才好。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不动声色的由怀中取出一枚铜钱,悄悄弹指一射,不偏不倚的打中那个男人的膝盖。
“哎哟!”
只听见一声哀号响起,有人落水了。
☆ ☆ ☆
那男人一落水,舟上的女子便手忙脚乱的想拉他上去,偏偏力气不够,试了好几次都徒劳无功,而落水的男人又不会游水,急得频频呼救,反倒因此喝进了更多的湖水,情况相当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