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吵?大老远就听到你们两个鬼吼鬼叫。”文老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
“娘。”
“奶奶。”
“左烈,你跟你爹为了什么事吵?”
文左烈将武破云为何夜盗,还有他想娶雪个,不娶司徒晴的决心明白的陈述后,文右瑜做了补充,“奶奶,雪个姊比晴姊好了几百倍!”说完,遭到她爹的白眼。
“湖星,你拉不下脸去退婚,我去,我不能让我孙子痛苦一辈子。”老夫人又说,“还有,立刻放了武姑娘,武姑娘虽是武岳阳的徒弟,但她和太子妃是结拜姊妹,我们没必要开罪巽太子。”说穿了,现在在老夫人心里,雪个是一块至宝,行情一下比司徒晴好太多了,雪个是太子妃的人,将来巽太子当上皇帝……何况他们姓文的也没必要为姓封胜的报仇雪恨。
万岁!奶奶万岁!文右瑜脸上有了欣喜之色。
“我可以放了武破云,但,左烈必须依我,娶司徒晴,还有终生不能再见佟雪个。”反正武破云也活不久了,她中的毒,没有他的解药……终归一死!而孽种……准备迎接痛苦吧!文湖星嘴角一牵,露出一个不容易察觉的狞笑。这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你这样,不是要你儿子……”老夫人苦口婆心地劝说。
“娘,您不用再说了,江湖人最重然诺,我又是武林盟主,我们和司徒家的亲事不能反悔。”文湖星冠冕堂皇地说。他就是要武岳阳的孽种和他老子一样,娶不到心爱的女人,哼,等武岳阳来为爱徒报仇的时候,他们父子相残的大戏就上场了。
老夫人哑口无言。她儿子的固执,她很清楚。
文左烈一张俊脸扭曲了起来,如一头困兽在哀嚎,“我做不到……”
“昨夜有名女贼夜闯封胜世家,因挟持文夫人,而死在文湖星剑下。”他的目光扫向在场的每一个人,“这样讲出去,风太子妃应该不会降罪吧。”
文右瑜倒抽了一口气。爹怎么会这样?她快不认识了。
爹以武姑娘的生死威胁他!文左烈感到一股冷意透过心扉。
而,他能不管武姑娘死活?
月牙儿挂在漆黑的天上,仿拂笑弯了眼睛。
她的眼泪却像下坠的流星,曳着长长的尾巴,直往下坠。雪个躺在床上,抓着风波臣和武破云帮她求来的护身符,双手合十祈求,“观音娘娘,请你保佑破云平安无事,化险为夷,无灾无厄,长命百岁……”
“她醒了吗?”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左烈来了!她那失神、无助的脸,登时充满了阳光。很快的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水,撑起身子想下床,可是全身的力气跑哪儿去了?她失望地躺回去。
算了!“他们”就进来了。她认为的他们是左烈和破云。
“醒了又睡了。”一个清亮的声音回应。
“华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可能是太过忧心,服几帖药,修养个几天,应该就没事了,这是她的药,她该吃药了。”司徒羽将手中的药递给他。
“我进去看她。”
〔大夫说她身子弱,不能再受刺激。”司徒羽拉住了文左烈。他没带武姑娘来,而他的样子,两眼深陷,胡髭满腮,像是一夜没阖眼。武姑娘可能出了什么事?司徒羽心中十分忐忑不安。
文左烈紧锁着双眉,“知道了。”
司徒羽看了看文左烈,他本来想问武破云的事,但想想又打消。左烈一脸心事重重,现在还是不要问比较好,明天问右瑜好了。
“我回房了。”司徒羽说完,转身便走。
望着司徒羽的身影渐渐在暗处消失,文左烈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帘一掀,文左烈捧着一碗药走了进来,雪个马上问:“破云呢?她为什么没跟你来?她……是不是……”死了!念头至此,雪个觉得恍惚,不能集中思考,心头上全是破云的容貌,乌溜溜的眸子里,顿时蓄满了泪水。是她害了破云,若没有波臣救她,也就没有往后的事。
破云若死,她也不活了!
他弯身拭去她的泪,“不要乱想,她没事,明天你就可以见到她了。”他想过,他不能为了想和雪个在一起,而牺牲武破云,何况,真要这么做,雪个知道了,也不会原谅他并和他在一起,所以,他屈服了,娶司徒晴,终生不见雪个。
天知道!他有多伤痛!
雪个听了,转涕为笑,“真的?”
“真的。”他坐到床沿,轻轻扶起床上的雪个,让她倚在被褥上,吹了吹汤药上的热气后,将药送到她唇边。
“这药真苦,是我喝过最苦的药汤。”雪个喝了一口,便转过脸。
“来,喝完它,身体才会快好。”他的声音充满怜惜,他的眼底也是。
“我的病好了。”雪个笑着说,“听到破云没事,我的病就好了大半。”
“你这个大夫不合格,怎么可以嫌药苦就不吃?”
“好嘛。”雪个呶一呶嘴,喝光后,抬起眼,与他四目交接,她微微一怔。在那黑亮的双瞳里,带着痛楚、爱怜,好悲怆的眼神!“你怎么了?”刚刚她的心思都放在破云身上,以致没留意到他形容憔悴。
“没有。”他淡淡的说。他怎忍心亲口告诉她,他即将要与司徒晴完婚。她知道后,必是肝肠寸断、伤心欲绝,但他何尝不是。
“你说谎!”她变了脸色,你有事瞒我……是不是破云……”
“破云好好的,明天右瑜会送她来这儿。”过了明天,他再也看不到她了。
明天,她们将被逐出临淄。
“那是你有事?”她焦虑地抓他的手。
“也没有,你多心了。”他反裹住她的手。真的不想放掉!
“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她隐隐觉得不对劲。
他牵强地一笑,“什么事也没有!时候不早了,你睡吧。”
“你不要走……”说完,她低下头。羞死人了,这话好像是要留下他,但她只是希望他多陪她一会儿。
“我不走,我看你睡,你睡着了,我再走。”他柔声说道,为她盖上锦被。
起初,她还张着大眼,听他说些儿时的事,渐渐地眼皮沉重了,带着满足和甜蜜的笑,沉沉的睡去了。
她的手还握着他的手不放。文左烈嘴角露出浅浅的笑。他好爱她依靠他!
他痴痴地看着地美丽的睡脸,强烈的酸楚又来了,他竟有落泪的冲动!
不晓得没有她的日子,要怎么走过?唉,他在心中叹了口气。
只有寄情于剑上吧!
第十章
一觉醒来,精神好多了,身体也康复不少。雪个揉揉倦眼,今天可以下床了。
在梳妆的一刻,隐约听得院子似有右瑜的声音。雪个高兴地打开镜台前的紫檀木花格窗,往外瞧了瞧。果然是右瑜来了,正与司徒羽在谈话,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明明白白看见右瑜睑上有泪痕,而司徒羽也是愁容满面。
雪个蹙了蹙眉,心知有不好的事。
左烈不是说右瑜会送破云来?怎么没看到她的人?只觉一阵晕眩,摇摇欲坠,雪个赶紧扶住了椅子,缓缓移动到门边,她推开了门,两个人转过头,看见是她,脸上无不惊惶。她脸上的血色全无!
“雪个姊,你怎么不好好躺着?”右瑜赶紧过来扶雪个。
“破云呢?”雪个眼中湿湿的。
“她在城外十里亭等你。”右瑜说。再过两天是哥和晴姊的大喜之日,爹命她押雪个姊出城,在十里亭和大师兄押的破云姊会面后,就再也不能回到临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