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雄伟男子。雪个忘形地盯着文左烈看。
“小雪……”小青在她手肘上捏了一把。这个丑女该不会不自量力地喜欢上少主吧?
雪个连忙收起视线,羞得满睑彤云。真该感谢睑上的假皮,遮住了她的窘样。
这一切看在老夫人眼里。原来这个丑女混进封胜世家,和绝大多数的婢女一样,想麻雀变凤凰,文老夫人哼了一声。真是马不知脸长,猴子不知屁股红。
“奶奶找我有事?”文左烈目光所及自然看到小雪。她怎么会在这儿?奶奶用的婢女不都是要清秀可人?
老夫人没理他,“小雪,听你的口音,不像临淄人?”
“我是马兰村人,最近才搬来临淄的。”文左烈一来,她的警觉心就下降。
“那里不是很远吗,家里还有哪些人?”文老夫人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
“有奶奶、母亲,父亲受伤在家,还有六个弟妹。”她把破云编的故事说一遍。
她的声音,越听越耳熟,文左烈皱了一下眉。但,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是哪家姑娘的声音?
“你父亲的伤要不要紧?”她像在闲话家常。
“休养个几天就好了。”雪个满头是汗。糟了,她不太会说谎,再问下去,她准会露出马脚。
“识不识宇?”老夫人喝了口汤。这汤头真鲜。
“懂一点。”她蹙眉相答。她师父是文状元佟青图,她的学识没有五车,也有四车,要是朝廷开放女人也可应试,她不是状元,也当得上探花。
〔今年多大?可有许配人家?”
“小雪十七,至今没有人上门提过亲。”雪个眼下偷偷觑了觑文左烈。
这种脸,要是有媒婆上门,全天下的女人都该去跳河,小青想。她第一个跳!
“你在我这儿做事,我就有责任帮你找到合适的人。”她有看到小雪睨了她孙子一眼,心里直好笑。想嫁她孙子?除非全天下女人都死光,只剩小雪一个,那她勉强答应。
“谢谢老夫人,但,小雪不想嫁人。”这要说清楚,不然像她现在这样,老夫人一定是把她许配给长工。
哈,真会找台阶,小青坏心地想,其实是没人要。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时,感情来的时候,也由不得你。”老夫人打算把小雪嫁给老管家的低能儿子,当作是犒赏老奴的奖品。破锅配烂盖。
“老夫人,真的,不用替我费心了。”雪个焦急地说。
“好了,把这里收一下,我吃饱了。”老夫人挥挥手。
在雪个、小青端盘下去后,“左烈,你对小雪有什么看法?”老夫人考孙子的观察力。
“她虽奇丑无比,但,举止端庄;虽出身贫贱,但,言语得体;她不像是做婢女的,她有小姐的气质。”文左烈补充,“她来这儿,是有目的的。”
“很好,你去查她的底,看她有跟谁往来?”文老夫人嘱咐。
“奶奶,您是怎么发现到她不寻常的?”文左烈好奇。
“她来应征打杂的婢女,却有一手好厨艺,我尝了以后……”
文左烈紧张地问:“奶奶,您吃了有没有不适?”
“她不会在我菜里下毒,因为她目的不在我,在你,你可不要吃任何她拿给你吃或喝的东西。”她怕孙子被小雪给迷奸了。
文左烈听了,没说什么,只是苦笑。还不是奶奶想给他找妾的关系,才会有很多女孩来他家为婢,那些婢女……唉,搞得他烦不胜烦。
上午,时雨时阴,午后,天空一片晴朗,好像春水冲洗过度,那种蓝色清淡得近乎透明。
整个封胜世家,就看雪个一人忙进忙出,时而检视晚膳的配料,时而去老夫人那儿陪老夫人散步,还要去右瑜的绣房做针线活,一个人像陀螺似的转不停,现在好不容易有空档,她坐在廊下休憩。再不偷闲的话,她的气喘会发作。
远远走过来几名封胜世家的弟子,他们在雪个背后停下了脚步。
“要不要看东施?”一名男子纵声大笑。
又是阿南!他是这里最皮、最过分的弟子,雪个起身要走。她被他取笑很多次了。
“不要走嘛。”阿南一把抓过她的胳臂。
“男女授受不亲,南师兄,你快放手,不然我要喊非礼了。”雪个死命地扳开阿南的手,却还是被他紧抓着。
“你喊呀,谁会相信你被人非礼?说我被你非礼还差不多。”
“阿南呀,你就勉为其难,造福她一下吧,要不然她到死都没云雨过,再说她一定是处女,上她总比花钱上妓女好,反正灯一熄,女人还不都一样。”有人下流地说。接着是一阵难听的笑声。
“说得也是,我就积点功德好了。”阿南还是没有放手的意思。
“你们——无耻!”雪个又恼怒又羞赧。这些臭男人,竟在她面前讲男女之事。
“我们是悲天悯人,你还不识好歹。”阿南欺近她的脸。
眼看一张猪嘴就要盖下来……雪个情急之下,甩了阿南一耳光。
阿南摸了摸火辣的脸颊,“打我!丑八怪,我看打肿你的脸,或许还好看一点。”
阿南举起手,一手被抓住的雪个只好以另一手挡着脸。可是久久没动静,而且抓着她的手也松开了。雪个放下手,看清了发生的后事。
阿南和他的猪朋狗友像见到鬼,脸色刷白,僵在原地。原来,文左烈来了。
哇!文左烈的脸堆满了乌云,像要刮狂风下暴雨。
“阿南!你是师兄,带头欺侮起弱女子,这是犯了哪条门规,不需要我提醒吧,封胜世家留不得你,你走吧。”文左烈低吼。今天,他兴冲冲地到客栈,想要见雪个一面,却吃了闭门羹。武破云说雪个受了风寒,卧病在床,不能下床,也不准他进去探望,就这样拒他于门外。他心知雪个不想见他,不想跟他做朋友。流水有情,落花无意……
心情本来就不好,又碰到这样的事,心情更坏了。
“少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赶我走,我自小被老爷收养……”
阿南的哭喊才使他的神魂回舍,“你就是仗着这点,才目中无人,在府里横行。”
“我不会了……再也不敢了。”
“少主……”雪个喊了声。
文左烈看向她,她的尊容不是只有他在说,大家都在说,看了就难受。右瑜说的更贴切,集丑于一脸。
“请少主从轻发落,不要将南师兄赶出去。”雪个求情。
“小雪,谢谢你。”阿南感激地说。
她的心地很善良。“小雪,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他?”文左烈把决定权交到她手上。
〔少主可以罚他扫听雨轩。”就是茅坑,不要小看这个处分,府里的茅坑少说有两百处。
文左烈笑了,“阿南,服是不服?”这丑姑娘,也有可爱的地方;她可取的地方更多,女人该会的,她样样行,右瑜还请她刺了两幅鸳鸯戏水图,说是要做枕套。这小妹,想嫁司徒羽想疯了。可是,司徒羽的心却另有所属,他和自己一样,爱上了佟雪个,小妹是无望了。
他突然一惊,佟雪个该不会是喜欢上司徒羽,才拒绝他?
这样一想,心就急速往下沉,下沉之后是深深的失落。
“少主!”阿南大声说话。少主今天有些不一样,失神了两次。少主有心事。
“什么事?”文左烈把思绪收回。佟雪个的事,还是先放在心底深处。
“我说了两次,我愿意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