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向来内敛沉稳的柳炎文却突地勃然大怒,斥道:“混帐东西,这里岂由得了你做主!”
“大人,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蔡捕头连忙扑通一跪,叠声认错。
柳炎文不理会他,径自问向傅小柳,“傅姑娘,傅青山真是你义父?”
“怎么?你杀了人,却不知他是谁?”傅小柳恨恨地问。
“傅姑娘,我看这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而你还有很大的冤情,我这就恩准你五天后于公堂上翻案申冤!这案子即刻发回重审!”柳炎文大声宣布。
“大人……”
始终在一旁冒冷汗的惠芸娘还想说些什么,柳炎文立刻举手要她闭嘴,交代下去,“来人啊!先把她关进地牢里,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动她!”
“是,大人。”
衙役们不敢怠慢,迅速上前抓着傅小柳离去。
在她临去前,柳炎文仔细审视她的面容一眼,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仿佛久别的亲人般深刻啊!
然而,傅小柳却以黯然含恨的美丽晶眸,狠狠地瞪视着他,直至柳炎文消失在她的视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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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呀?三更半夜的来敲门,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夜半,方府的门卫无精打采地拉开大门,正要伸个懒腰舒展筋骨时,赫然发现身受重伤的方忌威竟躺在石狮子旁。
“哇!快来人哪!忌威少爷回来了!忌威少爷回来了!”
顿时,方府传来一阵骚动……
第八章
自窗外投射而入的阳光,斜洒在方忌威的俊脸上,同时也唤醒了他。
“小柳……小柳……”他启口轻唤。
“十四叔,你醒醒!醒醒啊!”始终在一旁照顾他的方来福又惊又急,拚命摇撼着他。
“小柳!”方忌威霍地坐卧而起,伸开手臂一把抱住了他。
“十四叔,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傅姑娘,我是来福呀!”方来福呵呵地傻笑。
“来福?”方忌威先是一怔,旋即在看清眼前的人影时,才纳闷地喃喃低语:“怎么会是你?”
“当然是我啰!”方来福奇怪地看着他,激动地一把抱住他,又哭又笑地嚷着,“十四叔,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要不是爷爷请来全广东最好的大夫,恐怕你性命不保!”
方忌威紧张地又问:“我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方家,你当然在这了。”
“不对!小柳呢?”方忌威掀开棉被,霍地跳下床,“她应该在我身边才对,怎么不见她人呢?”说完,就要冲出房间找寻那抹倩影。
方来福冲向前,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
“十四叔,你才刚复元,要上哪去?”
“走开!我要去找小柳!”
“十四叔,你不用去找了。”方来福低下头,满脸的沮丧。
“什么意思?”他的浓眉蹙得更紧了,不安地看着方来福。
方来福咽了咽气,才鼓起勇气告诉他,“傅姑娘在你回来的当天夜里,到巡按府邸里行刺柳大人,当场被抓。”
“你说什么?她被抓了?”方忌威紧揪住他的衣襟,紧张地问。
可恶!这傻丫头一定是为了救他,先把他带回方府,才又跑去找柳炎文私下报仇呵!
“是的,傅姑娘被关入地牢里了。”
“我这就去救她!”他掠过方来福,就要冲去救人。
“十四叔,你要三思啊!”方来福从身后死命抱住他,不准他走。“你现在面对的可是咱们方家的世交,又是位高权重的柳大人,怎能说救就救呢?说不定你非但救不到人,还会害得傅姑娘的处境更危险了。”
来福说得没错!
他现在面对的不是以往那些随便就能打发的市井小民,就算他明明知道赵知县极有可能就是真凶,但他该如何让柳世伯相信呢?
看来,这件案子的确比以往他所见过的,更加棘手,也更该小心应付了!
“方来福,没想到几天不见,你也变聪明了呵!”方忌威拍拍他的肩。
“那还用说,这都是十四叔教得好。”方来福得意地阿呵笑了起来。
“这件案子实在太有挑战性了!有趣!我方忌威这就宣布和真凶开战!我要让真凶自己露出狐狸尾巴,让他们知道本状师的厉害!”他双手环胸,看似胸有成竹。
“十四叔,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好计策了?”方来福崇拜的看着他唇边邪魅的冷笑。
“以我的聪明才智,当然有好计策了。”他自信满满地冷笑着。“不过,你得先帮我办点事。”
“十四叔,你尽管交代!为了替傅姑娘洗刷冤屈,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拍着胸脯。
“很好!把耳朵拿过来!”
“拿耳朵?”方来福闻言,惊吓地捂紧两耳,求绕似地喊:“不会吧!十四叔,我虽然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是要我牺牲我的耳朵,好象不太好耶!
“笨蛋!谁要你的耳朵了!”方忌威打了他的头一下。亏他刚才才称赞他变聪明了咧!
“那你又要我把耳朵拿给你?”
“我是要你把耳朵靠过来,我要跟你说悄悄话,你懂不懂?”方忌威没好气地解释。
“哦!早说嘛!害我的心怦怦跳!”
“快点!”
方来福乖乖地将耳朵凑向他,仔细听着他的“悄悄话”,拚命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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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蜿蜒的长廊,柳元元在哑婆的搀扶下来到花厅,便见薛媒婆眉开眼笑的坐在惠芸娘的身旁。
“娘,你找我?”
“元元,快来这边坐。”惠芸娘将一张张庚帖递到她面前,笑道:“你快看看,这几个人选的八字,你比较喜欢哪个?”
“娘,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替你另外找个婆家啰!”
“另外找个婆家?”
“没错。”
“娘,我早就和忌威哥哥指腹为婚了,怎么还要找另外一个婆家呢?”
“元元,你放心好了,这真正和他指腹为婚的其实是……”说到这,惠芸娘才猛然想起自己差点说溜了嘴,连忙顿住。许久,才清清嗓又道:“唉!我的意思是,这都怪娘不好,要是娘当初不让老爷和方家为你们两个孩子指腹为婚就好了,也不会委屈你一直到现在都上不了花轿!现在,这婚约恐怕已经没机会履行了啊!”
“娘,你的意思是”””
“娘的意思是,把你和方家的婚约给退了,娘再为你找更好的人家嫁了。”
“不行呀,娘!你要是真这么做了,忌威哥哥会不高兴的。”
“傻丫头,你还担心方忌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方忌威那小子真是忘恩负义的家伙!我们柳家待他不薄,他竟胳臂往外弯,在你爹上任巡按大人当天替一个叫傅小柳的通缉要犯告御状,甚至为了救那女人硬是挨了我一掌呵!也不知他是真笨还是假笨?现在又是死是活?”惠芸娘不客气地说。
“娘,你说的这些,我也略有所闻。”向来怕事的柳元元不免担心方家那边的反应,“可是……”
“可是什么,你的婚姻大事比任何事都重要,更何况你是娘唯一一个宝贝女儿,我可不希望你的婚事毁在婚约的束缚上呀!”
“是呀!小姐,你年轻貌美,但人迟早会老,你可不能再等了。”薛媒婆也劝说着,“而且,是方家不信在先,说什么都是他们理亏。”
“这……”柳元元的心意有些动摇了。
“薛媒婆说得对。”惠芸娘见她开始犹豫了,立刻加把劲又说:“我相信,忌威若是知道了,他也不会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