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僵硬感染了伦咏畅,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怎么了?”
“没有。”玲榕赶紧摇头。“我只是有点紧张。”
“那是自然!”伦咏畅轻笑。“你的出现不知吸引了多少男人的目光,看你的右前方,那是‘灿星’汽车的小开,人称叶大炮;他身旁那个矮个子,则是‘永庆’开发的总经理黄永邦。”
他为玲榕详细介绍。“至于你左前方那两个男人的,则是‘星曜’总裁耿扬名与‘安晔’的傅永昼。这两个男人英俊又多金,在业界中除我之外排第二、三的,若想找个好老公,这两个你可以考虑。”
玲榕闻言不禁轻笑出声。“若我要挑,当然是挑名列榜首的你,要二、三名有何意思?”
话一说完、两人同时一愣,气氛顿时变得有点尴尬。
“呃……呃……我是说……”玲榕的小脸涨得通红,她明白是自己造次了,竟然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我没这个意思。”
“是吗?”伦咏畅直视着她,目光灼灼,强烈地似乎要逼出她的真心话。
受不了他犀利的逼视,玲榕赶紧垂下眸子,嗫嚅地说:“你是国华的叔叔,我不该胡说八道。”
“若我不是国华的叔叔呢?”他不放松地追问,像是要她给一个确定的答案。
玲榕羞得想哭,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把场面弄得这么僵,方才那番话很自然地就说出了口,完全没有考虑。
真是太糟糕了!难道因为国华不在,她的心就开始浮动了?自己真是太轻浮、太随便了!
正进退两难间,亚香纯适时出现了。“你们怎么在这里聊天,晚宴开始了。”
“喔……呃……谢谢你。”好不容易自窘境中逃出来,玲榕感激地说。
“谢我?为什么?”亚香纯有点莫名其妙。她望着伦咏畅,眸中透出了然的神色。“副主席,你又为难人家了吧!”
“我?”伦咏畅耸耸肩,一脸无辜地说:“我什么都没做。”
“是吗?”亚香纯皮笑肉不笑,那模样和裴竞嘉竟有几分相似。“我还以为你终于转移注意力,不再把我当目标了呢!”
“啊?”玲榕不解。
“副主席本来已经有个要好的女朋友,”她故意看着他、甜甜地笑着。“但是他却又想来追我,真是个花心的男人!刚刚看他缠着你,我以为他──”
“不可能!”玲榕突然大声说出口,音量之大连她自己也吓一跳。
她为自己的反应过度抱歉一笑,才继续说:“不会的,我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伦Sir才不会想跟我约会。”
“这很难说喔!”亚香纯讽刺地看了伦咏畅一眼。
“再怎么说,我是国华的女朋友,伦Sir只是很照顾我而已。”
国华?亚香纯意外地睁大眼睛。“伦国华不是已经……”
“我们要去吃饭了!”伦咏畅突然无礼地打断亚香纯的话。“待会再聊。”
说完,对她抱歉一笑,接着握住玲榕的手臂,将她半拖半拉地带走了。
将她带到安全的角落,伦咏畅才放开她。“以后别跟亚香纯太接近,毕竟她是主席的人马。”
感受到他强有力的手劲,玲榕脸上窜过一阵热烫。“为什么?她人还不坏。”
“她确实不是坏人,但我却不是好人!你懂吗?”伦咏畅自我解嘲地说。
“我跟你站在同一边,所以我也是坏人罗!”玲榕天真地问。
伦咏畅不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他的眼神如两团烈火在烧,看起来是那么地激狂、热烈。
霎时间,她只觉得口干舌燥、天旋地转,她感到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消失、地面崩塌,只剩他的眼神缠绕着她,要将她逼得喘不过气。
就在玲榕以为自己要窒息之际,突然一声脆笑打断了他。
“伦先生,你好哇!我是方大富的女儿方莉莉。”一个身穿火红背心裙的年轻女子靠了过来,完全无视玲榕的存在,迳自缠着伦咏畅说话。
玲榕趁着这个空档,跟舱地逃离伦咏畅的身边,一直奔出露台之外,让凉风吹散脸上的热气,她才平静下来。
抚摸着兀自狂跳的心口,阵阵寒冷自四面八方袭来,玲榕忽然觉得好无助,望着半钩的月亮,她不禁悲从中来。
国华,你究竟在哪里?快来见我,我快支持不下去了。
她无声地呼唤,内心被浓浓的罪恶感所折磨着。
她是为了国华、为了完成两人的誓言,才远渡重洋来到台湾的。自己怎么可以轻易就动摇?
若国华知道了,会多么伤心?不行!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要坚定自己的信心、固守自己的感情,她绝不让任何人事物、再来影响她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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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之后,她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伦咏畅。
她不敢再与他接近、不敢再凝视他的眼眸,那会让自己变得好奇怪,变得不像自己。她来台湾是为了寻找国华的,她不可以在还没见到国华之前就变了。
眼睛虽然看着电视荧幕,整颗心却是空荡荡的,电视上传来的笑声是那么地剌耳,像是在笑她的意志不坚。
她关掉电视,自提袋内拿出皮包,接着缓缓打开,国华略带阴沉的笑脸映入她的眼中。那熟悉的感觉依旧,然而思念却不再那么浓烈了。
“国华,你究竟在哪里?你让我等的好苦。”半是怨怼半是怀念地说着,她凝视着照片中的他,不知所措。
从国华失踪、一直到她来台湾,他们已经有近千个日子不见了,在这些日子以来,他完全没有任何消息、更没有任何音讯。
在知道国华的背景之后,母亲的举动变得很奇怪,她一向喜欢国华,也不反对两人交往,毕竟她父亲就是东方人。
可是,在她一听到国华的父亲是谁之后,却立刻严令两人不准来往,更趁国华回台湾时,举家迁移到加拿大。
她不明白母亲为何突然转变。有好几次,她拜托旧同学传递消息给国华,可母亲知道后,不但气急而哭,甚至用生命威胁自己,逼自己在国华与她之间做选择。
被母亲逼得急了,她只好妥协,承诺不再想国华。直到年初母亲去世,她简单地为母亲举办葬礼后,才违背誓言,来到台湾寻找国华。
已经进了伦氏、离国华这么近了,可是却始终见不到他。失望自心底慢慢漾开,她已经等得太久了,一再地失望、一再地错过,磨得她的心都累了。
她是这样地努力想见他一面,然而国华呢?却狠心地连个讯息都不给她!他不是说要反抗父亲,追求自己的幸福吗?
那他现在又在哪里?
挫败与失望的泪水,热烫地自脸庞落下。玲榕将脸埋入双掌之中,一股冷意自脚底慢慢升起。
若非为了国华的誓言、若非为捍卫自己的初恋,她有时候真的累得想放弃了。爱情是双方面的,一方都已经如断线风筝般杏无踪影,她这个持线的人就算站再久,又有何用?
国华是忘了她吧!他已经变了心、不再爱她了,所以他不想见她,故意留在地球的彼端不愿回来,存心要她知难而退。
伦咏畅一定是知道的,他只是可怜自己,不愿让她受伤害,才故意隐瞒事实。一定是这样的!
他以那样的眼光看着自己,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抛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