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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方拓儒仍有迟疑,灵儿说了话。

  “读不读随便你!”嘴中虽嚷着随便,灵儿却将书全塞人他怀里,“不读也成,”她虽是笑着说的,眼神却坚定,“只是,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

  方拓儒闻言不再多语,熠熠烛火下,开始览书。

  读着读着竟也读出些许兴味,之后,灵儿还拿了套“武穆遗著”等典籍,更拓展了他在兵学上的知识。

  偶尔,灵儿会带些丹药、炖品给他。

  “给你,书呆!”灵儿笑着不多解释,“补脑。”

  对她,他有全然信任,她给什么他便吃什么,从不多问,心底却有数,她带来的都是好东西,一入喉,清甘回甜,脾顺脏清,脑子里瞬间清明。

  他曾开口让她别再塞些价值不菲的东西给他,她却不搭理。

  她似乎以照顾他,以满足他的需求为乐,且乐此不疲。

  有时候,方拓儒几乎想不起在从前,没有灵儿造访的夜里,他是怎生过的?

  那天,下了一日豪雨,晚膳食毕,方拓儒惯例踱回书斋。

  一路上除却石板路外,满地是泥泞,雨势哗啦啦不歇,这一夜,看来不会止了。

  路过墙垣,方拓儒睇见倚在墙边的长梯,凄风苦雨里,它看来脆弱而脏污。

  莫名地,他心底冒起烦躁,行至屋里满室昏暗,点上烛火,虽然屋里漾起暖意,他心底仍觉冰寒,这会儿方拓儒才意会过来,顷躁不为风雨,不为沾了半身的泥泞,只为了,下着雨,灵儿就不能过来了。

  方才由正屋过来,雨势正大,墨竹本要同行帮他打伞,却让他挡回去,最近夜里他都尽量遣远墨竹,不为啥,只为了,也许灵儿会过来。

  可虽只是个“也许”,却也够他期待的了。

  可今夜,方拓儒颦紧眉头睇着窗外雨幕,看这光景,灵儿该是不会来了。

  集中心神,片刻后,他总算进入典籍的世界里,

  窗外传来巡更人敲梆子的声音,子夜时分,夜雨仍是淅沥未止,方拓儒伸展腰杆,蓦然,窗棂上传来三声轻响,他不敢相信,片刻后三响再起,他才倏然起身奔去开门。

  会是她吗?方拓儒止不住心跳如擂。

  风雨里,披着一件防水兜儿,手挽一方漆木提盒,笑意盈盈的女子,正是灵儿!

  见着他,她骨碌碌的星眸光是扫了屋里一圈,继之缓缓开口道:“敢情你是读书读到周公殿里去了,大风大雨的,让人家在外头等半天!”她嗔怪的语气娇嫩嗽的煞是动人。

  “真是对不住!”他急急将灵儿迎入房里,帮她取下还淌着水的兜儿,乍然见着她的喜悦傻愣愣地还留在脸上,“就因为大风大雨,我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我会来?”她倒是利落地帮他接了话,转身将漆盒搁在几上,开启盒盖拎出两罐瓷盅,“一碗人参鸡,一碗银耳莲子,”她将瓷盅搁到桌上,睇他一眼,“就因为大风大雨,夜里潮得很,风寒入侵,我想你这个书呆肯定不会照顾自己,不放心,所以还是要走一遭。”

  “灵儿,”他说不出心底的感觉,那股软柔柔又扯着疼的情绪究竟是什么?他只能傻傻地问出口,“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不喜欢我对你好吗?”她点点下巴思索,“那以后我别对你好就是了!”

  “灵儿,我下是这个意思!”他急急辩清。

  “不是这意思就别问那么多,”她笑着将食物推到他眼前,“趁热吃!”

  方拓儒不再多问专心啖起灵儿送来的东西,而她,手托腮帮子笑意盈盈,认真地觑着他吃东西的模样。

  边吃边审视眼前佳人,方拓儒突生好奇,“灵儿,外头风雨这么大,你拎着个漆盒,是怎生爬过来的,更何况……”他睇着她净白的绣鞋,灵儿爱白成痴,认识至今,她全身上下衣物加上首饰除却白色,再无其他颜色,这会儿见她只有裙摆上沾了几点星泥,绣鞋上竟然还算干净,毫无狼狈,心头不解,“更何况你又是这样一身的白?”

  “雨大不难!”灵儿笑得神秘,“我会飞!”

  “飞?!”方拓儒笑了,“你指的是那些走江湖的朋友教你的‘轻功’吗?”

  “怎么说都成,”灵儿无所谓的耸肩,“总之依我的脾气,若我真想见一个人时,就算外头下的是刀子也阻不住我。”

  “若换成是你不想见的人呢?”

  “那么,”灵几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眼神却冰冰的,“那么就算拿刀抵在我颈项,我也不会让他见着的。”

  有关灵儿的事,除了方拓儒,方家的人都不知情,有次夜里,灵儿正在他房里,恰好墨竹送宵夜来,门声刚嘎响,一溜烟地,方拓儒见着灵儿迅捷地往他床底下钻进去。’

  偏偏那次,墨竹磨蹭了好久,墨竹与方拓儒名为主仆,却有师生之谊,墨竹在方拓儒长久耳濡目染下,也是个喜欢在书本上下功夫的孩子,常会到少爷这儿借书研读,遇着困扰处,也只能求助于方拓儒。

  那一次为句“视民不恍,君子是则是效。”的意思,方拓儒费了不少精神才让墨竹释然离去,阉上门,他喊了几声不见床下回应,匐在地上一瞧,这丫头竟然捱着捱着,睡着了。

  自床下抱出灵儿,相处一段时日,这是他与她第一次如此亲昵接触,微乱的发髻,蛛虬散落的尘埃都掩不住她夺人神魂的清灵,甚至,在她身上,他竟嗅着一股记忆中恍若熟悉却又完全记不起出处的软软甜香,他的眼神起了晦暗,瞅紧她总是微微上扬,使着坏似的菱唇,突然口干舌燥,半天回不过神。

  他将她放在床上,舍不得叫醒,转过身继续埋首书林。

  好半响,灵儿才幽幽转醒,安然自若的神情,一如她在他房里的随性自在,并未因着醒在他床上而感到失礼,很多时候,这姑娘,丝毫没有世俗女子的颇多顾忌,也不知究竟是枉顾礼法,还是真的天真无邪到不解礼。

  她待他,就像个深交多年的知心密友,没有男女之分的那种。

  “干嘛不叫醒我?”

  她只嗔怪了一句,倚到他桌沿,支着颚,在他身旁坐定,陪他看书。

  “看你睡得香沉,不忍心,你倒有本事,这样也睡得着?”方拓儒睇她一眼,其实心中颇为不舍,“下次别再躲躲藏藏,见不得人似的,我帮你引见,墨竹和你年龄相当,不难沟通。”

  “墨竹不难,别人难,”灵儿不介怀,一个耸肩,“孤男寡女处一室,即使咱们光明磊落,传出去对你这秀才的名声总不好。”

  平日总当她不懂礼,原来她懂得,只是不在乎。

  “你净顾着怕伤我名声,却不怕伤你的?”

  ”我和姥姥没名没气,孤魂野鬼似的,”她吐吐舌笑,“不打紧!”

  方拓儒沉默,心底有数,他和灵儿这样往来毕竟与礼不符,虽说她来访只是和他对弈,论经典,哼几段曲儿,间歇,两人会取笑逗弄,却绝未做过半点逾矩的事情,但在那样的社会风气里,这样的情谊仍是惊世骇俗,一个闺女夜里翻墙进了男人书斋,这事儿若传开,肯定会讲烂了邻里街坊的嘴,方拓儒向来循规蹈矩,不曾做过任何逾矩的事情。

  但,只要事情涉及灵儿,他就是没法子控制自己,他喜欢见她,喜欢听她的声音,喜欢看她的笑脸,欣喜她的聪慧,喜欢有她陪在身边,即使,他明知,一个月后,他即将迎娶沈芸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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