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着急地伸出手,指着床前的画像。“她……”他嘶哑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科雷试着安抚他。
“她……”男爵重复。“她……来……我……这里……”
“不,爷爷,那是别人。”
“她……来了,就像我告诉你的一样……我看见她了。”
争辩并没有用,科雷叹息着。“很好,她来了。”
“她在这里……在我身旁……微笑着,就像以前一样。”
“她给了你什么东西吗?”科雷记起萝莉一直提到要亲自给他的包裹。
“没有,”男爵叹息着。“她伸出手要握住我。我几乎就要碰到她了,然后……然后她消失了,就像她经常在我梦中消失一样。”
“这只是另一个梦罢了,”科雷试着安慰老人。“根本没有别人。”
“有的,她在这里……我看见她了。但是她又离开了……就像以前一样。”
“她抛弃你,她抛弃了我们两个。”科雷苦涩地说:“我们都活在梦里,爷爷,一个美丽又愚蠢的梦,一个意图不轨的残酷女人所创造的梦。”
“不……如果她残忍的话,我就不会爱上她。在我心里一直有着很简单的答案,如果我有智慧可以看到的话……”
科雷发出尖锐的笑声。“我不相信。我也几乎被她骗了,但是我总算及时醒悟。”
男爵又变得恍惚了。“她在哪里?”他虚弱地低语着。“找到她……”他进入梦乡时,脸颊上仍残留着泪痕。
一扇没栓好的窗户突然弹开了,科雷走过去,探出头让雨水拍打在脸上。在黑暗中,他无法看到岩石,但是他可以听到暴风雨的声音,顺着峡谷一路回响着,一直不断地拍打着河岸,像是一首永不止息的悲伤之歌……
“该死的她!”他脸上雨泪交织地对着远方的萝莉莱大喊:“该死的她……”
第十章
班机误点了,萝莉下飞机之后,马上搭计程车回公寓。
她迫不及待地拨电话给画商,“唐先生吗?”她急切地说。“你好,我是柯萝莉。很抱歉打扰你。”
“柯萝莉?”他仿佛在努力思考她是谁。
“几个礼拜之前,我曾拿一幅画到你那里。你说它本身值数万镑,但是如果能找到和它成对的另一幅画的话,价钱会高很多。你还给我你家里的电——”
“噢!”他兴奋地打断她。“没错,我记起来了。你已经得到另一幅画了吗?”
“不,但是我知道它在哪里。我看见它挂在德国的一座城堡中。你说过那位画家是德国人,对不对?”
“没错,席亚柏是十八世纪的画家,生于慕尼黑,”唐先生说。“我记得那时我很惊讶会在英国看到他的作品。那是一幅莱茵河谷日落的小型油画,对不对?”
“没错。你告诉我,另一幅画则是日出的景像,不是吗?”
“那副画还在吗?太有意思了,我怀疑它们怎么会被分开。”
“我想,我知道原因。我回英国是想从银行保管箱取回我的画。我应该昨晚就到了,但是飞机延迟,而我回到这里时银行已经关门了。现在,我得等到礼拜一了。”
“恐怕是礼拜二,星期一是假日,银行不开门。”
“噢,老天!”她惊慌地大叫。“我离开了这么久,都忘了英国的假期了。我打电话给你是因为你说你们的机构在全欧洲都有分支。”
“没错。我可以请慕尼黑办公室的人和你联络,他们会派一位专家过去鉴定。你的意思是,另外那副画并不属于你吗?这样恐怕会有问题。”
“我不认为这是个问题。”她欣喜地说。“再见,我会再和你联络。”
挂电话后,他不断地踱来踱去。她想着科雷,想着阴霾由他脸上一扫而空的表情。她好想他。他似乎离她好远,没有他在身旁,世界变得好孤独。终于,她累得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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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她急着打电话回城堡。或许科雷已经回去了,她至少可以和他说说话。在分离三天之后,她好想听听他的声音,想到心都痛了。
汉娜接起电话,“你的目的达成了吗?”她有礼地问。
“现在说还太早了,但是我希望能够成功。汉娜,科雷回来了吗?”
萝莉觉得汉娜在回答之前似乎迟疑了一会儿,“还没。”
“他有没有打电话回来说他什么时候到家?”
“没有。你应该知道他很忙。”
“对,当然。”萝莉有点挫折地说。接着,她记起另一件事。“抱歉,我走得太匆忙,没有和贺斯道别。你告诉他我很快会回来吗?”
“别担心。我都向贺斯解释清楚了。”
“我可以和他说话吗?”
“恐怕没有办法。这个周末他和我父母出去玩了。”
“噢,他没有告诉我他要出去。”
汉娜发出了古怪、不自然的笑声。“他为什么要告诉你呢?而且,我父母也来得很突然,我得挂电话了,再见。”她在萝莉回话之前便把电话挂断了。
萝莉挂下电话,感觉有点困惑。汉娜给她一种冰冷的感觉。
她强迫自己看完一堆累积的邮件、考虑一些工作、写写信,总算撑过了星期六。但是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些事情上面,不论她做什么,科雷的脸孔总会浮现出来,渴望见他的心情几乎强烈到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星期一早上,她被门铃吵醒,收到一封电报。萝莉纳闷着谁会寄给她电报。接着,她看到它是由哈根寄来的,便迅速将它拆开。她看完内容后,僵立在那里。
别试着回来,你不会被允许进来的。 史科雷
她坐下来,试图消化她所看到的东西。科雷怎么可能变成这样?嘉年华会那一晚,他说他爱她,而她也这么相信;他离开时,看着她的眼神令她的心都翻搅过来了,她知道他回来后,一定会立刻投入她的怀抱。现在,她手中的电报似乎在嘲弄她那自以为是的想法。
她仍瞪着电报时,门铃又响了。她急切地跑去开门。这一定是另一封信解释错误的电报。
但是,这次是一个大箱子。
她机械性地签了字,将箱子拉到房内,双手恐惧地颤抖着。这个箱子大得足以装下所有她还留在那里的东西。但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当然……
她把箱子拆开,看见里面的东西后,心慌意乱地倒抽一口气。她的大皮箱和她留在那里的衣服都在箱子里。事实就摆在眼前,科雷不仅摒弃了她,还切断两人之间的所有联系。
她抓住电话打到城堡。她似乎等了一世纪之后铃声才响起,但是它一响起,汉娜几乎立刻接到电话,仿佛早就在那里等待似地。“喂。”她简短地说。
“汉娜,我是萝莉。”
汉娜在开口前先沉默了一会儿。“什么事?”她以一种模糊的古怪声音说。
“科雷寄给我一封电报,叫我不准再回去,还有,我的衣服也寄回来了。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有什么不懂的?你本来就只是在这里疗伤,现在你复原了。就是这样。”
“对,但是,不只是这样而已。科雷和我……我无法在电话中解释,但是,我必须和他说话。”萝莉不放弃地说。
“他不想和你说话。”
“为什么?”
汉娜迟疑了一会儿。“你不用问我,这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你一定知道原因。你把我的信给他了吗?”
“当然给了,”汉娜僵硬地说。“很抱歉,但是我无法帮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