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看着他,笑了一下,“请问这位警官如何称呼?”
“我?”尼尔森愣了一下,不明白李维问这做什么,不过他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讳,“尼尔森.盖加林。”
李维对他微一颔首,开口说道:
“尼尔森警官,看你身上的徽章,想必在警界中也有着一定的地位吧!身居要职,应为警界表率的您,竟带着大批下属,拦下在自家附近散步的居民,还要求强制搜身,你不觉得这样的举动,已经严重影响到巴黎市民的权益了吗?”优雅的声调,带着一股威仪。
面对李维的质问,尼尔森毫不畏惧,“这是为了执行公务,请麦迪梅耶先生见谅。”
“哦!尼尔森先生还真是戮力为公哪!改天我跟提贝利先生吃饭时,会在他面前夸赞你几句的。”李维故意说着。
尼尔森立刻皱起眉头,不用说,李维口中的提贝利先生,就是现任的巴黎市长。
“谢谢你,麦迪梅耶先生。”尼尔森僵硬一笑,脸上的神色却丝毫不显退让,“为了公务需要,还是请欧列斯特先生配合,这是例行公事,也是我们身为巴黎市警的责任。”
即使抬出巴黎市长的头衔,也吓不了他。
“李维,无妨,让他搜。”一旁的方仲华开了口。他身上的枪刚才已经涂上特殊的去味药水,埋在森林里了。
尼尔森使了个眼色,两名员警立刻上前在方仲华身上搜索。
一阵摸索后,想当然耳,警方在方仲华身上一无所获。
“我们可以走了吗?”李维问道。
尼尔森的眉头几乎要揪在一起了。他很想把眼前这个黑发男人带回去侦讯,甚至采集指纹,比对莲花跑车上的指纹。如此一来,再狡滑的嫌犯也无所遁形。
但是,此刻他身边跟着一位万万惹不起的富家公子,在没有确切证据之下,强制将入带回,若真是犯人也就罢了,倘若捉错人,那他就真要卷铺盖走人了。
尼尔森无奈地叹了口气,“很抱歉,打扰两位了。”
李维扬起笑意,“无妨,尼尔森警官也是为了公务需要,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尼尔森看着眼前这位富家公子,心中不免有几许惊讶,这年轻人眼中的光芒是如此清澈耀眼,如此诚恳善良,但为何身旁却跟着一位如此阴沉的男人呢?
他不解,不了解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
他们的对比訧就像是手上高举火炬的天使与胸前垂挂着黑十字的魔王,怪异得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第八章
当李维带着方仲华回到宅院时,芭芭拉又是一阵惊呼。
“哎呀呀!少爷,您有朋友来啊!”芭芭拉看到又帅又酷的方仲华,立刻拔尖声音咯咯笑了起来。
“克制一点,芭芭拉。”李维很清楚她在想什么,不禁觉得有些头疼。
“少爷,你怎么这么说呢?我又没做什么。”芭芭拉双手扠腰抗议。
李维笑了一下,心想:你是没怎样,只是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就像大野狠看见小红帽一样,口水都快流满地了。
“算啦!我去准备客房。”芭芭拉拉长了一张脸,就要上楼。
“芭芭拉,不用了。”李维叫住她。
“什么?”芭芭拉疑惑地看着主人,“这么晚了,少爷的朋友不留宿吗?”
“这……总之不用了,你先照顾希特勒吧!”李维含糊应着。
芭芭拉只好带着女佣凯莉到后面庭院去。
蹲在地上,一边喂着希特勒吃东西,芭芭拉仍是忍不住好奇。
“你说奇不奇怪,少爷跟那位欧列斯特先生,连晚餐都不吃就上楼,两个大男人睡一同个房间,不嫌挤吗?”单纯的她,显然不曾多想。
一旁的凯莉笑笑,“芭芭拉。”
“什么事?”她无力应着,又去了一块肉给希特勒。
“你不觉得欧列斯特先生很像一个人吗?”
“有吗?像谁?”芭芭拉不记得自己曾经认识这样一位帅哥。
凯莉露出一个神秘笑容,低声说道:“像麦迪梅耶先生笔下那位黑发先生啊!”
啊!是啦!经凯莉这么一提醒,芭芭拉牙猛然惊觉。少爷笔下那个神秘的东方黑发男子,的确很像欧列斯特。
“那……那……”芭芭拉的舌头差点打结,她知道那个男人可是少爷朝思暮想的恋人,“那……他们现在一定很高兴吧!”
凯莉幽幽一笑,“谁知道呢?感情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当初要是真爱得深,又怎么会分开呢?”
芭芭拉低着头,她觉得凯莉的话些难懂,不过,似乎又满有道理的。
***
二搂房里,悬吊着浅紫色的水晶玻璃吊灯,映着壁炉内的红色火焰,昏昏黄黄的灯光,让室内漾着一股宁静、神秘,也带了一丝温暖。
“喝点酒吗?”李维摆出两只晶亮剔透的郁金香杯,倒了两杯白兰地。
“谢谢。”接过酒,方仲华轻晃了两下,感受着琥珀色汁液的气味,“很香。”
李维笑了一下,“是吗?我一直认为酒都该是苦涩的,即使它的味道很香、很诱人。”
方仲华的眉头微皱了一下,李维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露出轻松的表情,李维不想让气氛太凝重。
“你希望我走吗?”方仲华问道。
“不希望。不过,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留住你。”轻握酒杯,李维的神色隐含着晦暗。
方仲华将身子往后一仰,重靠在椅背上。
两年前,离开李维时,他一直认为那对两人是最好的决定。
毕竟,李维太年轻、太漂亮,而这段感情来得太快、太疯狂。
再加上李维的家世及艾维斯断然的态度,让方仲华觉得两人之间的感情,根本就是建筑在沙滩上的丘堡,经不起任何狂风巨浪的吹袭拍打。
李维仰头,饮下一口酒,口中的酒香溢满愁苦,“我只是想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没想到竟是这样困难。”
他迷蒙的眼、无力的话声,让方仲华的心感到阵阵抽痛,长久以来,他自认早已埋葬死去的心,在看见李维的悲伤后,似乎又开始有了知觉。
他知道,这两年他伤李维伤得太深、也太重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爱人。﹂靠着椅背,方仲华自嘲似的说着。
李维扬起淡淡微笑,缓慢的音调,像来自远方的呢喃:“你是个……可悲的人,没有爱,只有恨,都还没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却已经学会如何去恨一个人。而我,恰恰跟你相反,我不懂得恨,但我可以很轻易、很自然地用各种方式去爱一个人。”
“李维……”方仲华瞠眼看着他,讶异于他锐利的观察。
李维搁下手中酒杯,起身走到他面前,没有事先知会,大胆地直接跨坐在他大腿上。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两人心中蓦地一热。
李维双臂轻抬,绕到方仲华颈后,低下头,修长手指在他颈后摩挲,“我知道,你这一生中最大的渴望,就是想拥有我,对吗?可是,你害怕你不知道如何才能永远拥有我,你找不到方法,所以你逃开了,远远地、狠狠地,从我身边逃开了。”
“李维……”方仲华无法否认,李维说得没错,自己的确是逃开了。
为什么?他们明明分开了那么久,距离那么遥远,为什么李维仍能轻易看透他?
李维搂着他,将头埋在他肩上,低低的声音缓缓倾吐着:“我知道,我看得见你的心,也明白我们之间的差异,所以我能爱你,也能给你想要的爱。相信我,我有这样的能力,所以不要怕我,不要逃开,求你……”低声的请求,有无奈、有害怕,有诉不尽的相思与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