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配合地苦笑之外,她还能怎么做?他们之间连第一次蜜月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会有二度的可能?
鼻头微微发酸,她闭上眼,跑到厨房泡茶;万一让婆婆看出自己不对劲,怕是要引起轩然大波,这绝对不是她所乐见的结果。
她已经让靳仲祺娶了一个不喜欢的女人,不能再给他添加任何麻烦了。
才刚烧好开水,就听到门铃声乍响,她关掉瓦斯炉,由厨房里探头看向客厅——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正对着余敏秀低头说话。“对不起,请问芷蔷她……”
“丁大哥?”蓟芷蓄走出厨房,对丁培允的造访感到惊讶。“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是公司有什么事吗?”她纯属直觉反应。
“不是。”丁培允眉头深锁,并没因见到她而放松。“芷蔷,我……”
“丁大哥,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下?”他的脸色很难看,仿佛有什么事发生了似的,蓟芷蔷的心不知不觉的跟着动荡不安起来,但这对眼前的情况一点好处都没有,她只得令自己镇定下来。“我正准备泡茶,你坐一下我们再谈,好不好?”
“是啊,丁先生,你就进来坐一下吧!”余敏秀的眼光流转在蓟芷蔷和丁培允之间,说不上来怎么回事,一些似曾相识的浮光掠影不断闪过她眼前,让她的心情也随之隐隐浮躁了起来。
“这……”丁培允显然面有难色,他在门口僵持半晌,最后才妥协地踩进玄关。“我只坐一会儿。”他事先声明。
“好。”蓟芷蔷和余敏秀立刻让出一条走道让他进门。
蓟芷蓄很快泡好香郁的清茶,拿出三个杯子逐一倒满,才坐下来跟丁培允交谈。
“丁大哥,你今天来有事吗?”既然不是为公事,她就不懂丁培允的来意了。
“是有些急事。”丁培允拿起杯子的手一顿,看了余敏秀一眼。
“对不起,是我不方便在场吗?”余敏秀不是迟钝的人,她当然明白丁培允可能忌惮她的存在。她也不是不识相的人,她只是怕多年前的往事会再重演,若真如此,那仲骐该怎么办?这个家又该怎么办?!
“妈,没有的事。”蓟芷蔷忙安抚婆婆,将脸转向丁培允。“没关系的,丁大哥,你请明说。”丁培允可能担心余敏秀与她不睦,因此有所顾忌。
“那……好吧。”丁培允点了下头,看着蓟芷蔷深吸口气。“芷蔷,我希望你能先有点心理准备。”
蓟芷蔷皱起眉,她看了看余敏秀,再回头看看了培允,最后她点了头。“嗯。”
“蓟先生……你爸爸他……昨天入院了。”他支吾地说出不算好的消息。
“怎么会?”蓟芷蔷瞠大双眼,惊愕地放下杯子,用力抓住丁培允的手。“他不是控制得很好?是不是他没有好好做复建?还是他……”
“不是,芷蔷。”了培允显现哀伤的神色。“跟上次的病情无关,他……”哎,他实在说不出口!
“你快说啊丁大哥!”她急得揪紧丁培允的手。“你快告诉我,爸他到底怎么了?!”为何要吊人胃口?为何不一次说完?
“芷蔷……”丁培允见她如此激动,一句话硬是梗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你别急,芷蔷。”余敏秀将蓟芷蔷的手拉了回来,眉心紧皱。“你这样丁先生没办法好好说话,你倒是冷静点,让丁先生把话说完。”
丁培允感激地看了眼余敏秀,此时他衷心感谢余敏秀在场。,“好,我不激动,我不激动……”蓟芷蔷深吸了好几口气,硬是逼下眼里的酸涩。“丁大哥,麻烦你说清楚,还有,一次说完好不好?”她没办法在这种惊疑不定的停顿下保持冷静。
“嗯。”事到如今,他只有照实说了,反正他今天就是为了来说个清楚明白的。“蓟先生他……证实得了胄癌,癌细胞已扩散全身,恐怕再撑也没多久了。”
轰!晴天霹雳!蓟芷蔷瞬间像被点化成石,呆然地像被抽走了灵魂,无法言语——
“怎么会这样?难道之前都没有迹象?”余敏秀担心地看着蓟芷蔷,热心的她不禁问着报讯的丁培允。
丁培允沉痛地摇了摇头。“我想,可能是上次长时间住院,蓟先生又是好动、好强的人,他恐怕是住院住怕了,又不想让芷蔷担心,所以一直撑到痛晕了过去,才让老管家发现,紧急送到医院去。”
“痛晕了过去……”蓟芷蔷失神地抓住几个重点字,喃喃地重复着。
痛晕了过去?那该是怎样的疼痛,才会让好强的父亲失去神智?她相信,如果爸爸可以选择,他绝对不会让自己表现出如此软弱的一面。
他们父女的个性竟是如此相像啊!她同样地不愿将自己的脆弱赤裸裸地摊开在丈夫和婆婆面前,甚至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愿坦承以对;如今爸爸隐瞒病情,不也同样地瞒骗他的女儿,直至病情完全失控,她这个做女儿的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难道这就是因果循环?上苍是何其残忍,竟让她以如此残酷的事实发现自己无心所犯下的错误?!
“芷蔷……”余敏秀抽张面纸,心疼地擦拭她满腮泪痕。
“妈,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只剩下爸爸这个血亲,如果爸爸真的离她而去,那她将何以依估?她六神无主地反抓住余敏秀的手,痛哭失声。
余敏秀难过地梗着声,她也不晓得自己该如何安慰芷蔷才好。生死有命,丁培允又说癌细胞已扩散全身,怕是回天乏术了……
“芷蔷,我本来想带你到医院去看蓟先生,但你哭成这样,恐怕蓟先生看了会更难过。”丁培允歉然地起身告辞。“老夫人,抱歉,我先走一步。”
“不,丁大哥!!”蓟芷蔷猛力抓住他的手,不断地换气、吸气,直到控制住奔流的泪水。“我要去,我要去看爸爸……”说到“爸爸”两个字,才止住的泪又流了下来。
“芷蔷,你这样我很为难。”了培允也很难受,却不知如何是好。
“求求你了大哥,求求你带我去。”蓟芷蔷怎么都不肯放手,一想到父亲的时间所剩无多,她怎能安心在家,像个没事人一样?“求求你……”
余敏秀红着眼眶,不忍心见蓟芷蔷一副即将崩溃的模样。“让她去吧,丁先生。芷蔷会哭是人之常情,我相信她会控制得很好。”她拍了拍蓟芷蔷的肩。“乖,别哭了,你也不想让亲家公的病情恶化吧?不能再哭了,安心去看亲家公,仲骐那边我会跟他说,让他也找时间去看看亲家公的状况,顺便看看能不能帮点什么忙。”
“谢谢你,妈,谢谢。”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为声声感谢。
“那老夫人,我……”
“去吧!”
余敏秀挥挥手,将两人送出门口,心里默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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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仲骐接到母亲的电话通知后,连忙丢下开了一半的紧急会议赶到医院。
甫进病房,正巧看见蓟芷蔷靠在丁培允胸口哭泣,丁培允黝黑结实的大掌拍抚着她纤弱的背脊,并低头附在她耳边柔声安慰,顿时一股说不出的陌生情绪冲上脑门,令他不觉握紧拳头。
恍若感觉到犀利的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蓟芷蔷抬起头,泪汪汪地发现他的存在,她推开了培允,忙用食指堵着唇,示意他不要出声,并起身拉着他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