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真不公平。我本来期待凌曼宇那只母老虎大发雌威,没想到她出场的次数屈指可数,亏我一个人演得如此卖力。”安可仰继续抱怨。
“怎么就你一个人老是母老虎、母老虎的称呼曼曼?”叶以心忍不住问。在他们眼中,曼曼跟女儿一样可人啊!
“那是因为你们没看过她发威的样子!”安可仰一脸余悸犹存。
“曼曼发威?”郎霈很难想像那种画面。
“你们不会明白的啦!”凌苳执起马克杯悠然啜一口。“对于一个被打爆头的男人来说,其中的教训痛彻心肺。”
“你被曼曼打爆头?”一干人异口同声。
安可仰一脸悻悻然,完全不想多说。
于是,几双眼全移向凌姑娘求解。
“那是发生在我八岁的时候,那年我老爸出国到哥大念书……”
“芝加哥大学。”郎云下意识更正。
“不好意思,本人是‘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高材生,谢谢。”安可仰不屑地轻哼一声。
“我非常确信你念的是芝加哥大学法学院。”郎云说。
“兄弟,我会连自己是哪里毕业的都搞不清楚吗?”安可仰耻笑的意味更浓了。 “请不要随便听信一个连云林和员林都搞不清楚的女人,谢谢。”
郎氏兄弟相对无言。
“你们说到了重点。”铃当吃吃笑了起来。“话说我老爸当年良心发现,打算把我接回身边照顾几年,所以赶办了我的护照和签证,跟凌家长辈知会一声,就把我直接抓去美国了。”
“你没告诉曼宇?”叶以心挑了下柳眉。
“她当时跟同学跑去欧洲自助旅行,女儿都是外公外婆在带的,我怎么知道她会那么在意?”安可仰觉得自己冤枉透顶。
哪个女人莫名其妙丢了个女儿会不在意的?在场几个女人全给他一个大白眼。
“喂!干嘛!我是看凌家照顾铃当这么多年,想说换手一下,免得他们太辛苦,我也是一番好心,OK?”
“总之,我老妈从欧洲回来之后,发现我不见了,她气急败坏的跑去老爸家质问,才知道老爸把我给接到美国去了。爷爷告诉她,老爸在‘哥大’法学院,奶奶告诉她,我们住在学校旁边的某某研究生宿舍,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听的,竟然把‘哥大’当成‘芝加哥大学’。她千里迢迢飞到芝加哥讨人,可以想见附近根本没有那个研究生宿舍。就这样,她在芝加哥流浪了几天,再打回台湾问清楚之后转飞到哥大去,心里那把小火苗早就烧成梨山大火。”
“那是她自己耳背外加地理观念不彰,怪得了我吗?”安可仰慷慨痛陈。“你们自己出去问问看,有多少人会把‘哥大’搞成‘芝加哥大学’的,我都没笑她井底之蛙呢!”
没有人想理他。
凌苳快乐地继续说:“后来她终于找到人啦!正好我老爸载我去商场购物回来,他去停车,我站在宿舍门口等他上来开锁。我妈一赶到,就见到我孤零零的守在门外,犹如风雨中飘摇的小花蕊,而那个‘死男人’不知去向。”
“喂!喂!”为父的抗议。
“这是妈咪自己的用词嘛!”凌苳无辜地说。“这时候,老爸抱着一个大购物袋,吹着口哨开开心心上楼,我妈一见之下,新仇旧恨同时上涌,抄起旁边一张旧椅子没头没脑痛打他一顿,当天他额头缝了七针,以后见到我妈都会作恶梦。”
现场一片沉默。
安可仰眯着眼一一迎上每双目光。郎氏夫妇立刻假装很忙碌的检查胎儿动静,梁千絮鼻子仍埋然在医院期刊里,凌苳把玩男友的手指。
视线定在郎霈身上,他躲无可躲。
“你想笑?”安可仰和气地问。
“没的事。”他神色镇定,完全处变不惊。
郎云真是好生敬佩弟弟的功力。
“哼!”安可仰长腿往长桌上一翘。“你们听我的准没错,那个女人绝对是只母老虎,终有一天你们会见到她的真面目。”
可以肯定的是,直到现在凌曼宇仍然没记起来,到底是哥大或芝加哥大学。
“凌苳,我们去林子里走一走。”郎霈觉得自己再不离开可能会失控,尤其这个岳父一双拳头硬如铁,得罪他大概不会是太明智的决定。
凌苳突然扭起了眉锁,定定盯着父亲大人。
“看什么看?”安可仰长腿一抖一抖的。
“老爸,你刚才说,害你一个人‘演得这么卖力’?”她的水眸眯了起来。
“怎样?”那双腿不抖了。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演什么?”安可仰一副没事人的口吻。
“老天!原来如此!我上当了!”她猛然起身大叫。
“我完全不晓得你在说什么。”安可仰否认到底。
“你这个小人!”凌苳蹂身扑过去,抢过后母手中的期刊劈头劈脑攻击他一顿。“我早该知道的!什么年龄差太多?还辈分伦常咧!一个十五岁就把女人的肚子搞大的叛逆分子,竟然还跟我大谈人生道理!我早该知道你一定有鬼的!”
她早该知道的!这个男人可是安可仰!女王陛下驾到都不当回事的安可仰!他哪会在意什么狗屁礼教、辈分问题!亏她竟然还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搞了半天她老爸全是唬她的!
“噗!”安可仰陡然捧着肚子,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现在才发现!亏你还是我女儿,我对你实在太失望了!哈哈哈哈哈哈——”
“可恶的家伙!竟然把我完全唬住,害我伤心了那么久!”凌苳气红了脸,卯足了劲卷起期刊打他。“你这样子像当人家老爸的男人吗?啊?啊?”
“不好意思,交换一下。”梁千絮冷静地抽出一本财经杂志,换回自己的宝贝医学期刊,然后低头继续读。
“可恶可恶可恶!”凌苳杂志打累了,往旁边一丢,开始用手掐的。“你还冷血地看我一个人跑到日本去,苦撑了八个多月!我竟然有这种父亲!”
“我没有办法……你都不知道你那副愁云惨雾的表情有多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了,凌苳。”郎霈啼笑皆非地把她抱回怀里。这对父女绝对有严重的沟通问题。
“我又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竟然这样恶搞自己的亲生女儿?你还是人吗?”她狺狺咆哮。
安可仰拭去泪,不住地喘气。
“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这种话你讲得出来!你自己想想看从小到大破坏我多少好事,要我一一指出来吗?你是怎么跟千絮说的,亲肚脐是吧?亲小嘴是吧?”积了二十年的旧怨终于一口气报复回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对父女真的没救了。”郎云摇摇头,决定扶着老婆进屋去午睡。
“晚上见。”郎霈无奈地挥挥手。他是事主之一,所以必须留在现场控制局面。
“起码他这次没穿港剧律师袍、绑马尾巴,背过时两百年的法条,你应该安息了。”叶以心离开之前不忘丢给他一记过度甜蜜的微笑。
安可仰瑟缩一下。“女人的心眼真小,两年过去了还要记恨。”
“你、你敢说你没亲过我肚脐吗?我又没说谎!”凌苳强词夺理。
“那我对你说的那堆屁话也言之成理啊!”安可仰斜睨她。
“你自己都说是屁话了,屁话还会有道理吗?郎霈,你来评评理。”
“好,你评。”安可仰的白牙像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