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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听着他似乎带着心疼的言语,蓦然止住脚步的霓裳,回首看了他一眼,也觉得自己根本就没必要在他的面前逞强,即使是他先前有多伤她的心,但她也知道,他的性子本来就是这样。

  她抚额低叹,“算了。”

  再次迎上前的海角,小心地扶住她的两臂,见她没有推拒,他赶紧带着她到一旁的树下,将自己的外衫铺在遍布秋叶的地上,才扶着她坐下。

  秋风带着寒意轻巧地滑过树梢,所坐的位置处于高处的霓裳,往下俯看着一眼望不尽的树林,林中枫、槭、白桦、银杏交错种植,色鲜艳彩,将山林织成一片色彩缤纷的秋毯。

  看着眼前醉人的景致,霓裳总觉得它们和她都一样很孤单,每年三山的枫叶都会红,可真正能坐下来静心欣赏的有几人?就像海角每日都陪在她的身旁,但他却从不肯让她知道他的内心,也不肯让她偷看一眼,或是打开心门让她走进去一窥堂奥。

  “海角。”她看着前方,神情幽远地问:“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曾问过你,你为何不离开天宫?”

  “记得。”他定定地应着,从无一刻忘怀当年她那无私的言语,以及不顾自己只想让他自由的那颗心。

  “当年你为何不走?”他本有机会脱离这身分的,但他没有,这些年来,他也从来不提不说。

  海角顿了顿,眼中抹上了一份雪夜里的回忆,他记得那时背着她在雪地里行走,那一双紧搂着他不放的小手,也记得她是如何地温暖,提供了他从不曾在天宫所得到的关怀,他最忘不了的是,她那双众人皆对他视而不见,独独只有她将他放在心上的眼眸。

  “小姐需要我。”半晌过后,他说出个听来似理所当然的借口。

  “现在呢?”她偏首凝睇着他,“你想离开天宫吗?”那时若是他没及时救她一命,恐怕她就算是病死了也没人知道,可现下已不同,她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非仰赖他不可的小女孩。

  他坚决地摇首,“我的职责是守护小姐。”

  霓裳无奈地抚着额,大大地叹了口气,“职责并非人生的全部,我要的也不是你的忠诚,而是你的快乐。”

  “在小姐的身边,我很快乐。”

  “可我看不见你将自己摆在哪里。”她仰首直视着他的眼瞳,“告诉我,你真要一辈子都背着你的职责守在我的身后?你就没有属于自己的心愿或是梦想吗?难道你不想娶妻生子,或是成家立业?”

  其实只要他愿意,凭他的身手,他早就可以在天宫闯出名号并占有一席之地,他若愿离开天宫去闯荡天涯,也定能在三道扬名立万,可他不,他情愿不要得到那些,他只愿居于她的身后陪伴着她,十年如一日的以她的家奴自居,而他,似乎很满足于这种状况。

  看着她眼底掩不住的担忧,海角强迫自己别开脸。

  “没想过。”

  “倘若……”她哑声地再问:“倘若我真嫁了人,你怎么办?”

  怎么办?

  他根本就不愿想象会有那日的来临,他不愿去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会是怎样的生活,他只想象现下这般与她相依下去,就算她不会知道他的爱有多深也好,只能伴在她的身边,对他来说,这已是莫大的满足,他不敢再奢望能多一些。

  可就算不愿去想,他也不得不承认,那日终会有到来的一日。

  他曾想过,她若真要出阁,他可能会强行将她掳走,不让他以外的男人也能似他这般拥她在怀中,可他不要她的不情愿,也不要她被逼得离开她所拥有的世界,随着他颠沛流离,他不要她一丝一毫的不快乐。

  他也曾想过,若她真走出他的生命,获得了一段美好的良缘,那么,到时他可能会离开天垒城,将自己放逐到听不见任何关于她消息、不必再忆起自已是谁的地方,这样一来,他就不必再去忆起早就是他生命所有的她。或许这将会行尸走肉,将会是永无尽期的炼狱,可只要能遗忘,哪管再痛、再不舍,他也愿将心掏出,以求得她能获得永远的幸福。

  “海角?”仍等着他答案的霓裳,轻扯着他的衣袖。

  无法直视她的海角,执意不回头,不让她看到他抗拒的神情,只是,他仍是得逼自己言不由衷。

  “无论小姐嫁给何人,只要小姐仍愿让我追随,只要姑爷允许,到时不管在姑爷府中为奴或为仆,我都心甘情愿。”

  那一字字出自他口中坚守不移的诺言,仿佛是他近贴在她的心坎上,一刀刀,倾尽所有而刻下的,霓裳沉痛地闭上眼,不愿让他看见那些盛在她眼中的不舍,更不愿让他知道,心如刀割的她,因他有多痛。

  七岁那年,她欲让他自由,他却选择留下,错失了那难得的自由,她没想到,他这一留,就是永生不走,就是死心塌地的永恒守候,哪怕她将会嫁人离去与他人相守,他仍是会不惜放弃一切,只求能够跟随在她的身后。

  为何要这么傻?这真值得吗?

  为何他要将人生建立在她的人生上?为何他要如此无视于自己?他有没有想过,因他,她得去承担他人生中不由己的部分?他怎会知道,她更会因他那份愿为她甘心抛舍一切的无私,而感到万般心疼?

  他浅浅吹拂在她颊畔的鼻息,他的固执与理所当然,此刻在她的耳里听来,全都是种让人凄然的心酸,可她知道,当他的执念已在心中成了一座不会动摇的山头,她不能改变些许,亦不能动摇半分,无论是何人再如何对他劝说,山,仍旧还会是山,因无人能够搬改,也无人能令他别再为了她而委屈自己,进而再次放逐他原本拥有的梦想。

  抚上他脸庞的小手,在轻轻将他转首,再落至他的胸膛上绕至他的背后将他拥住,海角按捺下胸口狂乱的心跳,低首看着主动投入他怀中的她。

  “小姐?”

  “我累了。”她闭着眼,只管将他拥紧,什么都不想再多说。

  他一手轻探她的额际,总觉得微有热意,想起她臂上有伤后,放软了音调问。

  “我带小姐回城可好?”

  “我没事,歇会就好。”她摇摇头,拉来他一掌摊开他的掌心,像在打发时间似的,以指尖细数着他指上为练箭而拉弓拉出的厚茧。

  当霓裳的指尖在他的指尖上来回地轻抚着,海角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制止那股想将她揉入怀中,就这么让她成为他身体中,永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冲动,即使那只是一个她不经意的轻触,或是下意识的举动,对他来说,这都是足以让他在午夜梦回之际,牢牢据留在脑海中的美梦。

  “怎么了?”倚在他怀中好一会后,霓裳觉得他整个人突然像张绷紧的弓。

  “小姐请避一避。”双目直视着前方的海角,抱着她起身后,将她推往他的身后,并防备地取下身上的软剑。

  “谁来了?”什么也感觉不到的霓裳,不解地四下探看,可在前头的林子里,她却什么人都没见着。

  “不清楚。”已锁定来者的海角,微眯着眼,总觉得来者有些古怪,“小姐,来者不仅练过武,还有股奇怪气息。”

  “什么气息?”压根就没打算抛下他的霓裳,边问边解下腰际的金鞭。

  “与云神相同的气息。”三道中,仅有三个神女而已,可来者非但不是雨神或风神,他若没看错的话,来者还是个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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