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湘老师在做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
“啊--”她尖叫一声,猛的转过身,一脸控诉的看着对方。
银色面具下的嘴不屑的扯了扯,“怎么,不是说你在找我吗?为什么看到我还需要这么吃惊?”
惊魂未定的瞅着他,她噘着嘴,又恼又怨的。
若有人看她这模样会说她大胆吧,竟然胆敢对老板摆出这种态度,可是,老板又怎样?干么突然在人家背后出声音?难道他不知道,人吓人真的是会吓死人的欸!
这里的人说怪还真有点怪,眼前这年轻的伯爵成天神神秘秘,底下工作的人个个也都怪异得很,金非汉常常消失无影无踪,张玉则一副誓死捍主的忠贞样,至于穗子一点风吹草动就惊惶失措,尤其是当她看到张玉的时候,活像是被猫抓住的老鼠,怎么,中日大战的历史伤痕难不成还蔓延至二十一世纪的英国国土吗?
“你看够了吗?”雅特兰伯爵语气明显不快。
“喔……”她稍稍回过神。
“走吧!”抛下话,他兀自转身往城堡外头走去。
“走?我们要去哪里?我得回房拿帽子。”张玉只要看到她服装仪容不整,就会在隔天早上狠狠的给她颜色瞧,简直比中学的训导主任还严厉。
他没吭声,只是一径的走。
他的脚程十分快速,后头的斯湘只得放弃要去拿帽子,一路辛苦追赶,不能超越,亦步亦趋的。
一前一后的身影远离了城堡,转而走向左侧的森林,他健步如飞,她则气喘吁吁。该死,城堡没事占地这么广大做什么?又不是在行军--
“欸,伯、伯爵……”她不得不出声唤他。
他停下脚步转头一瞥,果不其然又是招牌的轻蔑姿态,遂而继续往前走,直到来到介于墨绿与浅绿之间渐层色泽的湖水岸边。
“呼呼……好喘,你是装了弹簧腿不成?”她抱怨的说。
雅特兰伯爵脸不红气不喘……喔,反正也看不到他的脸,总之就是很从容的模样。
“上船。”完全命令口吻。
船?!后知后觉的斯湘这才看到湖边有一艘小船,半信半疑的瞅着他,不过还是不敌他的严峻目光,乖乖的撩起长裙上船,走得摇摇晃晃的。
他不吭一声,径自把船划向湖心,水声哗哗。午后的盖兹一片宁静祥和,森林里的鸟儿婉转啼叫,小船在湖心荡漾,两人各据一方的坐着。
受不住诡异气氛,斯湘沉不住气的开口,“这、这里很漂亮。”
扫她一眼,他嘴又冷淡一扯,“我知道。”
她一时语塞。
“台湾的家里有哪些人?”他突然问。
“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哥哥。”在作身家调查?她思忖着。
“为什么愿意来盖兹,他们放心你独自一人只身在外?”
“因为我决定要来,他们除了支持,别无他法,这就是家人。”
家人,原来家人就是一种义无反顾的支持。雅特兰伯爵顿时眼色哀戚深沉,唇抿得死紧,双手紧紧的抓握着划桨。
“伯爵呢?”她好奇的反问。
他没有回答,反倒对她发问,“这年纪,你没有男朋友吗?”
“我先问的。”
“你男朋友放心你来吗?”他不理会她的抗议,径自问道。
两人有一小段时间的对峙,最终还是斯湘先沉不住气,“好,我投降,谁叫你是老板,对回答问题有豁免权。我只是觉得我们必须要好好想想我们的未来,距离是用来给彼此冷静思考的。”
他不以为然的笑了一记,“你不怕他变心?”
变心?她挑眉思索半晌,“那再说,我不回答假设性思考。”
他只是冷冷的笑着,没有再吭声。
“好了,我回答了你的问题,那我的问题也请你回答。”
他嘴角一扬,“我有豁免权的,不是吗?”
“欸,这是诚意问题吧?”
“今天晚上的一小时,你准备了什么内容?”
“啥?”事前审查吗?他还真难伺候。
他突然端详起她的模样,“唔,我发现你的额头还挺高的,好象人家说的,未出庭前三五步,额头先到画堂前。”
“什么?!”敢笑她,这是天庭饱满、福星高照之姿好吗!死阿兜仔!“我看你这种人才是去年一点相思泪,至今流不到腮边。”
雅特兰伯爵没再理会她,索性把桨往船里头一搁,后仰倒去,在湖心小憩起来,心里因她口中的男朋友,微微泛酸。
“伯爵,你要睡啦?”
他没吭声,放缓了呼吸。
见他没响应,斯湘也自得其乐的欣赏这湖光山色。
湖水绿,其中小鱼优游,偶尔几抹涟漪漾开,一派闲适,她托腮瞥去,视线落向那安憩的人。
为什么他要戴面具?不管早上或夜晚,他的银色面具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脸,好几次她都想要开口问他,可是想到穗子的叮咛,她只得把问题咽下去。
对她而言,这个远离文明的盖兹镇是个神奇,而身为城堡主人的他,更是极度神秘的所在,仿佛在这张面具底下,隐藏无数的秘密,不住的挑动她的好奇心。
他越是这样神秘,她就越是对他感到好奇,摘下面具的渴望越强烈,强烈得让她足以马上付诸行动。
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应该是睡了,斯湘想,她只是想看一下他的庐山真面目,一眼就好。
她脱下高跟鞋,双手撑在船舷,双脚越过他的身体,小心翼翼的不碰触到他,虽然模样有点狼狈不雅,但是只要想到能看一眼他的真面目,倒也值得。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紧抿的唇薄棱有型,让人忍不住想碰触,她稍稍恍神,急忙镇定自己,接着伸手往那张面具而去。
然而当她的指尖才碰触到他的面具下缘,她的手立时被紧紧扣住,面具下原本闭阖的双瞳霍然打开,十分严峻肃杀的瞪视着她,“你想做什么?”
“我--”她才吐出一个字,手腕上的力道猛然加剧,她疼得直皱眉。
“你信不信,我会把这只好事的手一把拧断?!”此刻的雅特兰伯爵并不是用平常那种讥讽轻蔑的口吻,他声音里带有极度的愤怒,手中的力道也不断加重。
忽地,他狠狠甩开她的手,被他的怒气强烈震慑的斯湘连忙往后退去,可她忽略了后方的情况,船身一阵摇晃,她没站稳的一倒跌落湖面,雅特兰伯爵见状只来得及咒骂一声,“该死--”
紧接着小船因承不住太剧烈的晃荡,就这么翻覆。
“唔,咳咳……”斯湘被水呛得难受,偏偏这身篷裙缠住她的脚,整个人直往下沉,“救我--”
挣扎了半天,她的口鼻被呛得刺痛不已,是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拖上岸,劈头就是一句--
“为什么你这笨蛋还是学不会游泳?”
她趴在岸边不住的咳着,压根儿没注意到他的话。她实在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差点溺死在英国的小湖之中。
“你该死的鞋子呢?”浑身湿漉漉的雅特兰伯爵咒骂的问。
“我,咳……我刚刚脱下放在一旁了。”她嗫嚅的说。
“你这家伙真的很喜欢四处脱鞋。”狠狠的说完,他随即迈开步伐走开。
“为什么你要戴着面具--”兴许是濒死的刺激,让她想也不想的就问出了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远去的脚步骤然停止,他怒气冲冲的旋身走来,一把将她从地上强扯起来,狰狞的姿态凑近她的脸、瞪着她的眼,一字一句的说:“绝对不要逼我亲手扭断你美丽的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