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斯湘深深的皱起眉,为什么这对父子会如此的生疏,难道伯爵不知道年仅五岁的丹尼斯是多么需要他的呵护吗?
“不行,我一定得跟伯爵表达这件事情,让他知道身为人父,是要懂得付出关爱的。”她握紧拳头坚定的对自己说。
那晚,她终于如愿看到雅特兰伯爵了。
然而兴许是受到湖边意外的影响,两人之间有着解不开的隔阂,一顿饭吃下来,气氛沉闷更胜平常,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的眼神冷漠疏离,那吻过她的唇除了进食、咀嚼,其它时候就是紧抿着了。
“呃,伯爵……”她起了个头。
他停下动作,抬眸一扫。
“嗯,那天,我很抱歉--”她说出道歉,紧张的咬住下唇。
他依然没有响应。
她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听说伯爵去了意大利?”
“嗯。”简单一应,他又径自吃着面前的食物。
“您去看过丹尼斯少爷了吗?这么多天不见了,您一定很想念他。”
听到刻意的敬语,他浑身凝聚一股不快,眼神透着冷冽。
许久,他都闷不吭声,让一旁的她简直像是如坐针毡。
她揪着桌面下的裙摆,气恼他的疏离让自己陷入这么尴尬的窘境,一方面又不免气起自己,可是为了丹尼斯……
终于,雅特兰伯爵放下手中的刀叉,低沉的问:“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丹尼斯少爷的情况,我想我有必要跟伯爵谈谈。”
“是心脏复元状况有异状吗?医生没来做例行检查?”他问得云淡风轻,声音里不见紧张。
她摇摇头,“不、不是,他的身体状况目前良好,医生也都定期会来帮他检查。”
“那就好,现在你是他的家庭教师,最清楚他的所有情况,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全权作主。”
斯湘简直不敢相信她耳朵所听到的,他怎么能够这么说话?!那是他的孩子不是吗?从小在温馨家庭中成长的她,实在很难接受这种亲子关系,这太不负责任了,何况丹尼斯可是一个自闭症的孩子。
“如果没其它的事,你慢用。”他说完起身便要离去。
“请等一下--”斯湘激动大喊,失望的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你就只能这样说吗?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她眼神透着失望,口中滔滔指控,“我当然清楚他的所有情况,在我的能力范围,我当然愿意替他全权作主,可是我却不能给他父爱!”
“丹尼斯需要的是特教老师的协助,而这就是我为什么聘请你来的原因。”他言语中隐含警告。
她失望的惨笑,“好,伯爵事业繁忙,那么我请问伯爵夫人呢?难道她也一样对这孩子视若无睹吗?”她激动得眼眶发红、发热。
“斯湘老师,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不要忘记你自己的分际。”他骤然喝斥,手一扬,餐桌上的杯盘顿时翻落,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怒气腾腾的他打算再一次从她面前离开。
“请你回答我!”
可雅特兰伯爵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斯湘不愿放弃,随即奔至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双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为什么不回答我?既然你不愿亲近这孩子,那么伯爵夫人呢?母子连心,她总不会抛下丹尼斯吧?为什么你不说话?为什么当我问起伯爵夫人,穗子会惊恐的逃开?我只好亲自来问你,我可以为丹尼斯处理所有事情,但是唯独不能给他的是他所渴求的亲情。”
他震了一下,下一秒,他更加快脚步的往楼上走去。
她下死心的追逐在后,“你站住!听我说,就当我求你,我不敢要求你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但是拨点时间给他吧,只是去看看他、抱抱他也好,可以吗?”
楼梯上,突然问他回过身一把揪扯过她,凶狠的瞪视着她,“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请求?告诉我为什么--”他强扯出一抹冷笑,“我答应你,有什么好处?”
“我……”她无法回答。
“你愿意拿你的心跟忠诚来交换吗?还是你的人?”他一手捏握住她下颚。
“他只是个孩子……”她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疏离,还这么生气?
倏的,他欺身吻上她的唇,那是折磨的强吻,他想要逼她臣服退缩……
她推不开他,痛苦的承受这样的对待,一抹心酸又难堪的眼泪滚落。
他骤然松开,将她推甩在阶梯上,径自逃回了他的世界。
斯湘坐在阶梯上默默的淌着泪,许久,有人握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拉起,是金非汉。
“原谅伯爵,他不是有意的。”他语重心长的说,随即颔首离去。
一回到房间,张玉就板着脸孔的捧着食物托盘走来,“你还没吃饱吧?”
“张太太……”
她搁下托盘迎上她的眼,“斯湘老师,这个城堡有它自己的生存定律,里面的人也一样,请你好好过你自己的生活就好,不要试图去挖掘什么,那对谁都没好处。”说完她便离开。
这番话让斯湘一夜无眠。
挖掘,她挖掘了什么吗?她不懂城堡里的一切为什么像蒙上神秘面纱似的不可碰触?
第六章
一日深夜时分,斯湘正要入睡,穗子神色慌张的跑来急敲着门。
“斯湘老师,斯湘老师,你睡了吗?”
她下床打开门,“怎么了,穗子?”
“丹尼斯少爷突然吐个不停。”
“怎么会?!”她披上衣袍,赶紧往丹尼斯的房间走去。
走廊两旁墙壁上燃烧的火把把人影拉得好长,她捺不住性子,索性拉高睡裙一路狂奔过去。
只见屋里两名负责照料的仆人手足无措的发愣,任床上的小人儿气弱的哭啼,不住的呕吐,再这么下去,只怕心肝都要呕出来了。
“丹尼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告诉老师。”她一把抱起他,十分温柔的拍着他的背。
“老师……”丹尼斯难受的抽噎着。
手心抚上他的额头,额上的温度发烫,“槽,是发烧了。”她转头问:“去请医生了吗?”
“斯湘老师,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根本请不到医生。”女仆一脸为难。
“隆恩医生呢?他不就住在盖兹!”她焦急说。
“可是现在盖兹镇上的人都睡了,况且夜晚山路崎岖,马车根本没法儿走……”女仆嗫嚅的说。
“伯爵知道吗?有人去通知他吗?”她简直要发火了,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连找个医生都这样麻烦。
穗子适巧递上干净毛巾,“张太太已经让金管家去通知了。”
“爹地……”丹尼斯又一阵狂呕,哭泣的模样让人不舍。
“丹尼斯乖,再忍耐一下。”斯湘心急如焚的擦拭着他发烫的小脸,又等了一会仍见不到伯爵出现,她回头大嚷,“伯爵怎么--”
话讲到一半,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像狂风似的扫进这略显拥挤的房间,凝声问:“怎么了?是心脏又不舒服了吗?”
“不,可能是感冒引起发烧,他额头很烫。”她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爹地、爹……嗯--”丹尼斯又呕出一口酸水。
面具遮挡他的脸,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然而他的眼睛深处却是几番情绪纠葛,最后,那伸手碰触孩子的念头被压制下来,“隆恩医生到了没?”他朝金非汉丢去一记吼问。
“张太太刚刚命人去准备马车了,只是夜深山路视线不佳,往返可能也需要两、三个小时。”
“那么久,丹尼斯他会撑不下去的。”斯湘心疼的抱紧丹尼斯,一脸悲悯哀求的看着雅特兰伯爵,请托他想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