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例为她占卜了数日,早已在腹中累积了不少不满的大祭司,自觉已容忍这个为友心急的岛主够久了,当下她自地上站起,衣袖一拂,干脆对她说出残忍的实情。
“地火明夷。”
“什么?”观澜愣愣地看着她那张写满风霜的脸,有些不明白为何此刻她话里的语气,听来竟带着些许鄙夷的意味。
“地火明夷,又称凤凰垂翼。”大祭司冷笑地向她这个门外汉解释,“在殿下身上,我看见了凤凰垂翼。”
“这代表什么意思?”对于她的拿乔,观澜不是滋味地板起了脸庞。
大祭司愉快地向她解释,“弃明投暗。”
犹有不解的观澜微皱着眉,还思索不出其中含意时,就见大祭司朝她示威性地扬高了下颔。
“海道将出现叛徒了。”那个众星拱月,在神宫中高高在上的飞帘,往后恐再也不会那么风光了。
她想也不想地就驳斥,“不可能,飞帘不会的!”
“本祭司所占之事,四十年来未曾有过半分差错。”仿佛很欣赏她的狼狈似的,大祭师冷哼了一声,口中语气信誓旦旦。
“飞帘不是那种人。”总觉得大祭司在挟怨报复飞帘,也觉得是刻意想打击她的观澜,依旧对那个对海道鞠躬尽瘁的飞帘再相信不过。
也不指望她相信的大祭司,二话不说地转身走向殿门。
“你要上哪?”观澜飞快地伸出一掌将她拦下,且面色不善地盯着她那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拱手以道:“无论岛主信与不信,我都有责任去向长老们禀报此事。”在长老们知道这消息后,或许日后神宫将重回祭司群的手中,而再也不是那个霸据着风神名号的飞帘。
“我说过,飞帘不会的……”观澜在她又往前跨了一步时,握紧了双拳,忍抑地自口中迸出话。
大祭司得意地回首瞥她一眼,“殿下若真成了叛徒,海道必须及早做出处置。”
“什么处置?”
“赶在殿下助帝国一臂之力前的处置。”海道有权阻止这种最糟的情况发生。
连日来所有心忧与焦急,在这句话中,霎时被催化成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怒气,观澜一手按住她的肩头,使劲将她往后一拉,手无缚鸡之力的大祭司立即颠踬地倒退了数步。
“你只是个岛主,你无权干涉神宫之事。”瞪看着她眼中的怒火,勉强站定的大祭司,不得不出声警告她这岛主的职权底限在哪。
观澜一手覆上腰际的剑柄,“你只是个祭司,你无权杀我的朋友。”
两两相峙下,心跳得飞快的大祭司,侧首看了殿门犹有多远后,稍稍往旁移动,站在她面前的观澜立即不客气地拉出剑,剑尖直指她的眉心。
“观澜,你别乱来……”面对着剑尖,她不禁倒抽口气,冷汗布满了一头一面。
“是吗?你等着瞧。”观澜震声朝旁一吼:“淘沙!”
“在。”
“囚住她,她若开口说了半个宇,我唯你是问!”决定让这消息深锁在大祭司口中的观澜,在飞帘投海之后,再也不想去理会什么规矩,更不把那些逼得飞帘不得不走的长老给放在眼里。
“是。”淘沙绕过她手中之剑,一把捉住无力抵抗的老妇,将她的双手折在身后准备押下去。
“观澜!”不从的大祭司扯住脚步,在观澜准备离开神殿时扯开了嗓子朝她的背影大嚷,“你阻止不了她的!”
正打算去找另外两名岛主商量,该如何收拾那些把海道弄得乌烟瘴气的长老,并将长老们自无权却又想夺权的大老宝座拉下的观澜,在听了她的话后,冷冷地回首。
“海道注定将失去神女。”大祭司不死心地瞪视着面无表情的她。
悲伤自观澜的眼中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掩不住的伤痛,她定定地看着与她一般,皆是罪人的大祭司。
“在你们视她为工具而不是个人时,海道就已经失去神女了。”海道会有今日,不是天意更不是宿命,而是他们硬生生逼走了飞帘。
“倘若殿下真背叛了海道,你担得起这责任吗?”努力和淘沙拉扯着的大祭司,在被拉下去之前忍不住再问。
不待她来得及反应,观澜将手中之剑一扬,扑向她的剑气即割断了挂在她颈间的念珠,褐色的珠子,在殿上四散滚落了一地。
“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观澜微眯着眼,俐落地收剑回鞘后,一掌震开大殿之门。
低首凝望着地上四面八方流离、不可收拾的念珠,在被淘沙扯着臂膀拉走前,大祭司拚命回首看向观澜大步远走的背影。
“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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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无力,全身筋骨酥软得似与脑袋分了家似的,无一听从使唤。
飞帘一手扶按着花桌,伸长了另一手去勾住窗棂,使出全副力气移动虽已自由、但却乏力得无法逃跑的身子,当她气喘吁吁地攀上房门,发现它并未上锁时,她欣喜地打开房门,登时映入她眼帘的,依然是身形高大强壮得像座山的金刚。
“又是你……”夜半还守在她门外,这男人都不必休息的吗?
“姑娘,你就行行好死了那条心吧。”奉命看着她的金刚,站在她面前一脸同情地看着她软趴趴的模样。
“让路……”她费力地说着,在他无意让开时,两手攀着门缘慢吞吞地绕过他。
金刚边走边劝她,“王爷是好心,所以才没让你再当个动也不能动的木头人,你就别再得寸进尺了好吗?”看被点了穴的她每天动弹不得地坐在床上,那模样着实怪可怜的,破浪好不容易大发善心解了穴改点舒筋穴,让她可动弹却无力可施,偏偏这样她还是不满足,一天到晚老想着要逃离这里。
她咬着牙继续前进,“我不能留在这……”一个汉青知道她在这,就等于海道所有的人也都知道她在这,若再留在这不走,海道势必会找上她将她给带回去,或者,海道那些人将会与紫荆王对上因而死伤惨重。
“王爷说不会让你走就不会让你走的,你就别学王爷任性了行不?”怕她会跌倒受伤,但又不敢碰到她,于是金刚伸长了两手圈在她的左右,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同时也再一次地对她开劝。
“不要拿我和他比较……”忙得满头大汗的飞帘,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任何一个跟那男人有关的字眼。
站在窗边的力士,看着窗外的金刚又是讨好、又是低声下气地请她回房,可她却还是坚持地往外头走去,有点看不下去的他,忍不住侧首朝坐在书案内的男人轻唤。
“王爷。”
“第几回了?”破浪没回头也知外头发生了何事。
他扳着手指头数了数,“第五回。”在达成她的目的前,恐怕她还是会再接再厉的跟金刚玩下去。
破浪朝身后弹弹指,“应天,东西呢?”
“在这。”双眼底下都是暗影的应天,疲累不堪地来到他面前,双手奉上一只小瓷瓶。
“辛苦了,去歇着吧。”
满足的笑容顿时出现在她的脸庞上,“谢王爷。”
不知破浪已采取行动的金刚,还在外头有耐心地劝着飞帘。
“回房去吧,不然等王爷来了你就有苦头吃了……”
“我——”飞帘才想叫这个大汉别来烦她,犹在口里的话,即被快步朝他们走来,并一手按在金刚肩上将他拉开的破浪给怔住留在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