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皇知道他有个如花似玉的新娘在等着他吗?”他伸手拨开遮住她容颜的一绺发,“他为何不醒来看看你?”
“我不知道。”她不自在地挪开目光,不知他为何要刻意问她这些。
“你在等他吗?”想起这张美丽的容颜,曾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他的语气里不知不觉地添上了点妒意。
“等他?”她失笑地掩着唇,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般。“在我离开迷海之前,我的一生都在等待。”等一个海皇和等一个一生,有什么差别?还不都一样是等待。
他的眼神有些愠恼,“等海皇?”
“可以这么说。”她曾想过,若是海皇真醒了过来,她头一件要问海皇的事,就是他怎么可以让那么多海皇的新娘都等成了白头,他怎可以拿那么多女人的青春,与他一块埋葬在海里。
“我讨厌你的诚实。”
她愉悦地轻笑,“很高兴你终于可以少喜欢我一点。”
破浪不满地握住方才的那绺发,逼她转首看向他,“他值得你等待吗?他值得你为他付出生命吗?”
“那重要吗?”失了笑意的飞帘,问得很无奈,“生为紫荆王,这是你可以选择的吗?”每个人生来都有不能选择的部分,这与值不值得无关,而是跟能不能逃避有关。
因她的笑意,他的眉心不禁更加深锁,看着多年来为海道费尽了心力,到头来却不得不自逐于海道的她,他忍不住想向她讨个理由,一解心中之惑。
“为何海道不派出三岛主却只派你出战?”就算海皇不珍惜她,或者不知道她的存在好了,海道其它人呢?他们又为什么把对付他的责任全都扔给她?
她麻木地应着,“我是神女,守护海道是我的责任。”
听完她的说法,也观察完她的反应后,破浪冷冷轻哼。
“他们怕死?”畏战又畏事,所以就将所有责任都推至她的身上?
一刀戳进她心里的话语,又直又快,让一直不愿这么想的飞帘,有些不能抵挡那阵至今仍是难以释怀的心痛。
“我原以为风神对他们而言很重要,没想到……你不过是个工具。”破浪犹不客气地评论,但在发现她的异状后,他转过她的脸庞,“怎么,伤到你了?”
她极力忍下眼眶底那阵阵欲浮上的泪意,幽怨地看着他的眼。
“伤害我,对你来说很有乐趣吗?”
破浪在她难堪地起身欲走时自她身后将她抱住,她使劲地在他怀中挣扎,他索性抱着她坐回原位,将她困镇在他的怀中,她愈动他就将双臂收拢得愈紧,直到她再无力反抗。
“那时为何不杀了我?”她的声音中隐隐带着哽咽。
“因你想死,而我不想成全你。”他埋首在她的颈间,将她抖颤的双手纳进自己的掌心里,密密地将它们握住。
这个处处都爱与她作对的男人……
飞帘在他的怀中侧转过身,看着那双与她有点相似的倔强眼眸,但此时在楼外忽有了动静,她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窗外楼檐下,挂着一小片蛛网,处在其中的蜘蛛细细密密地编织起一片让猎物无处逃生的白色密网,一只错入其中的飞蛾在网中不住地挣扎着,但任凭它再努力地拍着羽翅,牢牢黏住它的细网却将它愈缠愈紧,静候猎物已久的蜘蛛缓慢地移动脚步,一步步朝受困的飞蛾前进,飞帘顿时忘了眼前的男人,一双水目专心地落在那场即将在网中发生的生死之战上。
发觉她的眼神并不在自己的身上,破浪不满地侧过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看见她所看之物时,他瞥了她一眼,伸长了双臂将她转过身紧搂在怀中,就如同那只正困住飞蛾的蜘蛛。
看得正专注的飞帘,因他的举动不禁深深一喘,恍然的以为她正是那只受困的飞蛾,终有一日会遭他吞噬下腹,她忙想挣扎,震耳的笑音却自他的胸口传来。
“你怕我?”
觉得这话很刺耳的飞帘,才仰起小脸想瞪他,他却朝她俯下身,准确地以唇覆上她的唇,紧抱住她的大掌,在他来回轻啄着她的唇瓣时,放松了力道,抚上她面颊的指尖往下滑过她的喉际,感觉她颈脉间的跳动,再往下划过她的锁骨,并在她张大眼眸时滑过她的心房,她忍不住紧绷着身躯,他似明白这一点,挪开覆在她胸坎上的大掌,懒懒抚弄着她的双臂,想让焦躁不安的她安定下来。
经他侵略过的双唇,沾染了他的气味,上头所散放的灼热感,令飞帘难以忽略,在他分开彼此的唇瓣时,她喘息不定地看着静悬在她面前的唇。她一直告诉自己,这定是方才饮的那些酒的缘故,因在她的胃里,仿佛有种闷烧的热感,而他揉按着她双臂的力道,也令她放松舒适得凝聚不起一丝力道,可美酒或许是醉了她的身子,却没醺醉她的神智,她缓缓移动眼眸迎上他的,好似先前那些戏谑和伤害皆不存在似的,她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捕获猎物的光芒。
一种危险的感觉在她心底最深处强烈地震颤着,也直觉地认为自己正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危险下,有道声音不断在她耳畔警告着,要她尽快逃开,但她却无法自他身上挪开目光,就像迷航于海上的水手,在浓雾中听见了女妖的歌声,不由自主地将船靠上前,再靠上前去……
“他不值得你等待。”破浪沙哑的在她唇上喃喃,“你该等待的人,不是海皇。”
在他脱口说出这句话时,飞帘确定地感觉到,某种存在于他俩之间的东西已变了质,暧昧的温度自他吹拂在她面上的气息,一路窜烧至她身上的每一处,战傈的感觉漫天盖地的自她顶上罩了下来,她动弹不得地看着眼前势在必得的男人。
持续与她四目相对的破浪,伸手自桌上拿起一颗花生米,弹指将它射向窗畔卷起的竹帘,卷绑着竹帘的细线应声而断,重重落下的竹帘隔绝了外头的明亮,一时之间,四下幽暗,隐约不明的光线中,他的脸庞再次朝她俯探下来,她没有躲开,有种尖锐的感情梗在她的胸口,虽然刺痛,却令人忍不住受诱地想要品尝,再次接触到彼此唇舌的那一瞬间,脑际所传来的昏眩感,促使她伸手环住他的宽肩藉以稳住自己,然而在环住他后,彼此契合的身躯,和他那温暖的怀抱,令她心慌地发现,她并不想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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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火宫
“紫荆王私藏了海道的风神。”
“噗——”某两个正跷脚喝茶的男人,不约而同地把嘴里的茶水喷得老远。
在玉珩带着玉琅回京就医,听完大夫所说玉琅的伤势后,忍不住一肚子火气,专程登门来此兴师的青圭与玄璜,此刻面色极度不善地站在两个留在宫中看家的人面前。
“私藏?”以为自己听错的孔雀,忙不迭地以袖拭去脸上的茶水以维持形象。
玄璜面色严肃地再将听来的消息转达给他们知道。
“他将风神纳为家妓。”听探子说,破浪不只是将风神带回东域的府中,还一点也不顾忌她的身分,与她同游同寝,形影不离。
“哈哈哈哈——”才听完他的话,震耳的笑声顿时充斥在殿上,为此笑弯了腰的石中玉,也不管面前站着的是什么人,自顾自地两手捧着肚子完全不顾形象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