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家干净的客栈落脚,慕小小终于得以好好“清洗”自己一番。一路风尘仆仆的,身上早沾满灰尘,而严希则去买一些必用品,准备带上山。
临行前,严希特别三叮嘱四交代,除了这间客栈外,她哪儿也不准去。对于她认路的“本领”,他已经深深领教过。
她爽快地答应,反正她也没打算把自己搞丢,清洗完毕后便下楼觅食。
多日没吃到热腾腾的食物,当许多令人垂涎的好菜上桌时,已经顾不得仪态地狼吞虎咽起来,就在酒足饭饱之际,从她座位望过去不远处,有个虽不起眼,但很突兀的算命摊,坐落在对面街角的一隅。反正吃饱没事做也是无聊,她心想,不过就在对面而已,到时只要沿着原路走回来,应该不致于迷路才是,而且,只要在严希回来之前乖乖回到客栈即可。心念一动,慕小小给了钱,便往那算命摊走去。
算命先生是位年逾八十的老翁,虽已是白眉鹤发,鬓如银霜,但有种仙风道骨的飘逸,眼睛却晶亮有神,犀利得仿佛可以看透人心,参透天机。就是这样如谪仙临凡的突兀,吸引了她的注意。
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人坐在算命摊前,黑笔在白纸上写下“包”字,慕小小站在后头,好奇地东张西望凑热闹。
“请问包员外要问什么?”算命老人询问道。
“我下个月要和人谈一笔生意,请先生帮我看一下。”包员外有礼答道。
“勾陈压头,剩蛇缠足,事事多变难成,且有凶灾。”老人摇着头。
“有什么是我该注意的吗?”包员外脸色微变,接着又问。
“请再写一字。”
那人便在纸上写下“波”宇。
算命老人眼睛瞥了慕小小一眼,然后笑着对包员外说:“小心遭女子兴风作浪,引发风波,并且慎防女人从中作梗。”
“多谢先生。”给了钱,包员外恭敬地拱手一揖便离开了。
“姑娘是要算命还是测字?”算命老人对着直瞧着桌上“波”字研究半天的慕 小小问道。
“为什么波就是会遭女子兴风作浪,引发风波,并且慎防女人从中作梗呢?”
她实在看不懂,玄了!这“波”字哪里看得出是女子,而非男子?
“因为姑娘正好站在包员外的后头,姑娘正好是个女子呀!”他笑着解释。
“但是我并不认识他,更没打算对他兴风作浪,老先生您这样不公平哦。”不过——素昧平生的,她没事找人家碴做啥?她又不是小蝶。
“姑娘,测字是很玄妙的,人属万物之—数,物物相通;字泄万人之心,人人各异。虽只是巧台,却也是天意。”老人深不可测地微微一笑。
以往看到市集这种铁口直断,慕小小曾想去尝试一下玩玩,但焚梦一点也不相信这玩意,她说“这不过是用阅人无数的经验,加上三寸不烂之舌的行业,糊口罢了”。焚梦还曾经当场给人家难看呢!
“我也想测字。”测字感觉好像比较高难度,而且这位老先生似乎满厉害的样子,反正阿梦又不在,玩玩又何妨呵。
于是,慕小小想了一下,便在纸上写下厂一个“做”字。
“请问姑娘想问什么?”
“就问明天。”她笑嘻嘻的回答,非常笼统的一个明天。
“他乡遇故人。姑娘明天会遇故人,而且对姑娘来说是个很亲很亲的人。”算命老人抚着胡子回答。
“哦?”她满脸写着疑问,
“做字,拆为‘人’和‘故’,而姑娘写出来的‘人’和‘故’靠得特别近,因此是个和姑娘很亲近之人。”他详细解说道。
“哦!”她点点头,原来如此,但……她会遇到谁?小蝶吗?那个终年闯荡江湖的小师妹,除了试验,还想体会江湖人生。很久没见到她,着实想念呢!
“姑娘还想问什么吗?”
“小慕!”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趣,慕小小问声背脊用力一挺。
严希提着买好的东西才要进客栈时,远远—抹背影却吸引住他的眼光。不知何时开始,他的视线居然会自动搜寻她的身影,然后定点。
“嘿嘿!”
干笑两声的慕小小像是被捉奸,不是,是被捉到小辫子。知道自己违反了和严希的约定,在他还没对她采取任何“行动”前,她已聪明地先发制人。
“小希!来来来,来测个宇,很有趣的呢!”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让出位置给他坐,体贴地将毛笔沾好墨再交到他手上,一副赶鸭子上架的模样。
“写个字测一下明天的运势吧!”慕小小热心得可疑。她心想,如果严希测了话,便成了共犯,也就没立场骂她了,嘻嘻。
“不准不收银子。”
“写嘛!很有趣的。”她在一旁鼓吹着。他要是不写的话,她就写到她高兴再回客栈,反正横竖都已经违反了约定,不如玩个够本。
好吧!严希在心里妥协,不追究她违约,再说若是他不肯写的话,她可能会—直写,写到她觉得无趣为止。对于慕小小奇怪的性格,这些日子下来他倒也摸透一二,便在纸上简单的写下一个“士”字。
嗯?怎么写那么少的笔划,测得出什么吗?
“请问公子想问什么?”
“问病情。”现下他最挂念的就是师父的病情。一想到师父病到连走路都很困难,从早到晚总是唉声叹气,连坐都如同针扎,他就放心不下。
“恭喜公子,你问病之人,病可痊愈。”
“此又何解?”慕小小忍不住插嘴。
“士为‘吉’‘寿’二字的起笔,问病情属于大吉,会好的。老人摸着胡子点头道。
“原来如此。”慕小小啧啧称奇,原来测字真的很有趣呀!一双眼睛透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严希心里不禁暗自叹口气。
“我们走吧,明天还有一段路要走。”此刻再不带她走,伯是她的脚生了根,想扛她走都很难了。
“哦!谢谢你了老先生,改明儿个有空再来。”慕小小对算命老人报以一笑,挥手道别。
付了银子,老人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严希总觉得,这老人似乎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算命老人·
天雪山,终年被雪覆盖住整座山头,白雪皑皑一望无际,形成了一个银妆素里的世界。由于马儿无法上山,他们只好徒步往上走。
这辈子没见过白雪的慕小小,早巳耐不住兴奋,这里跑跑那里跳跳,即使只有白雪,所见只有白色,但在她眼中却是充满新鲜感,甚至还将雪塞进嘴里尝味道。
“好冰!”眯起眼睛,全身打了一个颤,随后又笑开了,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她的兴奋和好奇,在走了大半天之后便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冷”字。
“天天天……怎么会……这么冷冷冷……”慕小小上排和下排的牙齿不由自主地猛打架,瑟缩地拉紧披风,脚步犹如老牛拖车变得缓慢。
冷风似乎化成千万根细针,无孔不入地扎得她冻彻心骨,哪是从小生长在气候温暖的她所受得了,有种几乎快被雪给融化的感觉。
严希双手提着包裹,背后还背着一只沉甸甸袋子,他停下脚步,将所有的东西放置左手,腾出的右手将她拉近自己身旁,分些温暖给她。
“你不会……冷冷冷喔?”打着哆嗦,她恨不得自己是只乌龟,可以伸缩自如。像这种鬼天气,只适合在家泡茶聊天嗑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