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也得慕容家守信诺,要我,铁定退了这门亲事,说什么也不把女儿嫁给个傻子!”隔壁大婶尖声道。
“这倒是……”
霎时间,众人点头附议声不绝,不过大红花轿的速度可没因众人的窃窃私语而稍缓,没多久便已来到张灯结彩、挤满更多凑热闹群众的齐家大宅门前。
“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八人大花轿才停下,守在外头的齐家奴仆就喜洋洋大叫地往里头奔去,不多久,齐氏夫妇和新郎倌便在奴仆的簇拥下迎出门外。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就见齐夫人笑盈盈地在一身大红衣袍的新郎倌耳边私语着,同时推了他一把,在众人窃笑声中,傻憨憨的新郎倌脚步踉跄地来到了花轿前。
搔搔头,憨傻的新郎倌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随即想起了娘亲的交代,抬脚踢了轿座一下,象征着对新嫁娘下马威的仪式,随即弯腰掀开轿帘,将结着彩球的红布另一端交给新娘子。
他正准备牵新娘子出轿来时,没想到自己半个头已经探进轿内,还没来得及退出便慌忙地想挺起身,于是就听“砰”的一声巨响,新郎倌脑袋去撞到轿门上沿而痛得哇哇惨叫的悲剧便这么发生了。
霎时,齐家众奴仆纷纷掩面不忍卒睹,而围观的群众则爆出巨大笑声。
捂着痛得发晕的脑袋,新郎倌噙着泪,在蜂拥而上帮忙解围的双亲与奴仆们的帮助下,总算是牵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子进门了。
而就在齐家将新嫁娘迎进门的同时,拥挤人潮中混着几个存心来看笑话的书生,恶毒的笑讽声就在他们嘴里响起--
“我的天啊!齐砚这个傻呆子说不定连啥是天地阴阳都不懂,这不是活生生糟蹋人家闺女嘛……”胖书生故装一脸怜悯。
“可不是!不过苏州的慕容家也是大富人家,怎么会愿意把女儿嫁给傻子?新娘子该不会是个丑如夜叉的无盐女,没人肯娶,只好凑合着嫁给个呆子?”瘦书生不相信有好端端的姑娘愿嫁个傻子,只能如此猜测。
“啧!光看那些嫁妆,就算是丑如夜叉,我也愿意娶啊!”三角眼书生家境只能算还过得去,一见那尾随花轿后好几马车的嫁妆,不禁有些酸溜溜,末了,还反问身边脸色蜡黄的书生。“怀生,你说齐砚那个傻子样样比不上咱们,可却偏偏命生得比咱们巧,什么好运全让他给占尽了,就连娶个媳妇也能娶到家世良好的千金小姐,还带来这么多嫁妆,真教人气结,是不?”唉……老天爷偏心也不能这样,所有的好事净落在同一个人头上,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闻言,张怀生尴尬一笑。“别这么说齐砚,他的傻也不自己愿意的……”
“哎呀!张兄,你这人就是心好……”当下,众书生又是感叹又是敬佩的言词再次源源不绝出笼。
想到自己空有满腹文才却一穷二白,别说娶个温婉贤淑的妻子了,光是填饱肚皮过日子都有问题,张怀生不禁怔怔看着热闹非常的齐家,心底竟隐隐有股异样情绪……
“喂!齐家设在府外、欢迎所有人前去吃吃喝喝凑热闹的流水席开桌了,大家一起去吧!”蓦地,胖书生看着原本围观看热闹的人都争先恐后去吃那喜宴,不禁嘴馋地邀着大家一起去享用。
嘿!齐家为洛阳首富,就算只是设在府外,让往来路人吃喝一顿的筵席,想必菜色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这不好吧!我们并没准备贺礼……”张怀生自认没有备礼,也顾及风骨,总觉不好和一堆目不识字的贩夫走卒挤在一起贪那免费水酒吃,失了文人风范。
“这有啥不好的?好歹我们和齐砚也算有同窗之谊,吃他一顿喜酒不算什么的!”胖书生可不认为有啥不对,笑呵呵反驳。
当下,就见大伙儿连连点头,七手八脚地拉着张怀生往挤满人潮的筵席方向而去。
霎时,就见方才还笑讽人的书生们,这会儿却开开心心地挤去被笑之人的婚礼流水席上白吃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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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凉风送来前厅宾客盈门的热闹喧哗声,然而新房内,新娘顶着宛如千斤重似的珠镶凤冠,不仅肩颈酸痛,盖头红巾下的俏美脸蛋亦是万分无聊的神情。
等着、等着,她像想到啥似的,嗓音轻快地叫人--
“红豆?”
“小姐,有啥吩咐?”跟着陪嫁过来的红豆马上飞快靠了过来,笑咪咪询问主子有啥需要?
“你不用在这儿陪我等了,先下去休息吧!”
“啊?可是……”
“甭可是了。”一口打断她,慕容晴语含笑意。“你若留在这儿,等会儿齐砚进来肯定认出你,那我不就失去了吓他一跳的乐趣?”
“这么说倒也是!”噗哧一笑,红豆总算明白主子的心思,当下不再坚持。
“小姐,那我下去啰!”
“嗯。”轻点螓首,盖头红巾微晃了下,随即一道细微的开门声响起又关上,想必是红豆离开了。
独自一人又候了会儿,正觉无聊地暗骂齐砚拖拖拉拉还不来,累得她无法早点拿下沉重的凤冠时,一阵殷殷交代声忽地由远而近自外头传来,未久,纷乱脚步声已停在新房前。
侧耳细听,原来是齐氏夫妇舍下外头众多宾客,不放心地陪着儿子来到新房前,口中再三提醒、嘱咐他等会儿该做哪些动作。
房间内,慕容晴听得连连暗笑,这对对自己傻儿子没啥信心的公婆还不知要交代多久?
好不容易,嘱咐声伴随着远去的脚步声终于消失了,“咿呀”微响,房门轻启又阖上,洞房花烛夜的男主角终于登场。
一脸不知所措地搔着头,齐砚怯怯地来到凤冠霞帔的新娘子面前,心中好彷徨忧虑……
唔……怎么办?为什么今晚要和这个不认识的人一起睡觉?他一向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啊!爹娘说娶媳妇儿后,以后每天都要和媳妇儿一起睡,那……那他可不可以不要娶啊?
一个半月前,莫名其妙被通知要娶媳妇儿,接着就恍如傀儡般任人安排的齐砚,无辜黑眸怔怔瞅着“未来要抱着一起睡觉的人”,心中实在好烦恼……
“发啥愣?还不快揭头巾!”在头巾覆盖下,慕容晴的视力范围只能瞧见他呆站在自己跟前不动的双足,等了老半天不见他有所行动,肩颈酸痛之下,不由得没好气斥骂。
真是的!齐砚这呆子究竟在拖拉个啥劲?他再不来揭头巾,好让她取下头上凤冠,那就别怪她剥夺他新郎倌的权利,自行掀开算了!
“啊!”乍听安静不语的新娘子突然不耐烦的开口责骂,齐砚被吓了好大一跳,随即想到刚刚爹娘说进房后,得先拿秤杆揭开头巾,心中顿时一慌,没注意新娘子的声音实在很耳熟,像只没头苍蝇般到处找秤杆,口中慌乱直叫,“在哪里?秤杆呢?在哪里……”
这个呆瓜……虽然瞧不见,但光用想象也知道他此时四处乱窜的傻样,慕容晴不由得好气又好笑。
“找找看有没有在桌上?”虽然很想继续看他的笑话,但为了自己发酸的肩颈着想,只好出声提醒了。
闻言,下意识扭头朝花桌上瞧去,裹着红纸的秤杆果真就在桌上,齐砚飞扑过去拿起,高兴叫道:“我找到了!我找到了!真的在桌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