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你只有一点力量,害我常担心你会不会被欺负,看不出来你还挺威风的嘛!”芝苹是真心为无识开心。
无识僵笑着,心头虽因她的关怀而暖和,但他怕她提及刚才她听到的谈话疑点,为何她会比他预料的还早醒来?她应该再睡上二十分钟才对呀!
“识哥,不用怀疑,是我的力量又增加了。”芝苹安之若素地替他解谜:“所以我才会早醒,你打算瞒我多久?”
无识不自在地顾左右而言:“这是灭日城,王现在不在城内……”
“识哥。”她截断他,以她罕有的坚决:“你知道我来的目的,不问个水落石出,我是不会罢休的。和你讲话的大姊们在哪里?”
无识颓然别头,以手指墙:“在那里。”
芝苹望向墙壁,赫见石墙中阴影分出了三道人影,渐渐成形,最后化成三个女人。
“你们就是无真、无闻和无音?”芝苹的记忆力可是一流,早在无识大喝下令时她就记住她们的名字了:“你们为什么要跪着?识哥!”
芝苹猜出是无识没允准她们站起,她们不敢造次,所以自芝苹醒来后,她们就一直跪着。
无识纵使心有不快,也只有哼气:“起来说话。”
“谢法魔。”
芝苹一一审视她们,她们的美貌稀世罕逢,连她看了都自惭形秽,难怪无情要长居闇魔地,美女在伺何乐而不为?她认出中间那名美女是举掌打她的人,她站到她面前:“你们在光石下不会有事吗?”
“闇魔地三令不是蹩脚的低等魔物。”无闻轻蔑地嗤。
“她们在闇魔地靠沼气之助得以自由操纵光石,但仅止于少数,若曝身在光魔天内就会皮肤溃烂而亡。”无识道出她们能在闇魔地内呼风唤雨的原因。
芝苹了解地颔首,笑得十分温和:“你可以告诉我,你是哪一位吗?”
无闻本来不想理她,但瞥及一双发光的蓝眸,打了个寒噤,才不甘不愿地开口:“无闻,香魔无闻。”
芝苹对当时的情况犹心有余悸,她与她素未谋面,何以她的眸会有那么深切的恨芒?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我做了什么错事得罪了你们吗?”
无闻恨得咬牙切齿:“无闻之苦全拜你所赐,若不……”
“无闻!”无识喝止,不想让芝苹深入魔界的爱恨中。
“识哥!”芝苹只是平静地注视着无识:“我要知道,我要了解一切,不要再让我当一具行尸走肉了好吗?在魔界的这两个多月中,我与魔界人朝夕相伴,更爱上魔界人,我已经和魔界撇不清关系了。”
无识一声忿叹,拳打在墙上,碎墙三分。
芝苹回首,心境是和祥的,因为她意会了那篇叮咛中的意义,不同命运的人背负着不同的使命,她的命既已和魔界分不开,那岂不说明了她来魔界有某种使命?
“为什么你的力量打在我身上,我却毫发无伤?”她提出第一个问题。
“因为你身怀护身镜。”无闻神情阴冷,她倒是挺意外这人界女子的镇定:“当我的掌要打到你的时候,我的力量被反弹开,护身镜反射我的力量释出光芒将我灼伤,而你要坠地时被法魔接住,所以“幸运”地无伤毫发。”
芝苹不是没听出无闻的讽刺,但她不予计较,自口袋中摸出小圆镜;她会将这圆镜带在身上,是因为她对这面镜子有种不能言喻的情愫,自她见到圆镜起就对它爱不释手,所以一块带来闇魔地,不料竟救了她的命。
“江芝苹,先别高兴得太早,王把护身镜送给你并没什么意思,只是确保祭品的安全罢了,你少痴心妄想,王不会爱上你的。”
“少痴心妄想的是你。”无识倏地移至无闻面前,举手掐住她的脖子:“你若再乱说话,我就取你贱命!”
“杀呀!”无闻豁出去了:“你堂堂法魔竟也枉公徇私偏袒人类,我无闻今天死在你的手下无话可说,但往后法魔将无权再喝令魔界!”
“识哥我求求你让她说完!”芝苹终于受不了地喊:“如果你不要我知道就杀了我了事,不然就别阻止我!”
无识缓缓放手:“你真的这么爱他?”
泪,一行又一行地垂挂,但芝苹却把眼睛睁得圆大,因为她知道只要她闭上眼就会滚落更多泪珠,她不要泪水软化她的意志:“我一定要知道。”
无识还有什么话说?惨淡地笑,他旋身走出。
“现在……”芝苹深吸了口气:“请你告诉我事情的始末,从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开始。”
无闻与她直视,她看到的是名全然不知实情的可怜人,瞬间,她迷惘了,两个多月来处心积虑要杀的人,不但三番两次为她求情,还礼貌地请她说明所有疑怅,她千方百计要杀的人竟是如此一个女子……她是否恨错人了?
“闻妹,我们来说好了。”
“不,我说就可以了。”无闻终放下恩怨,以女人的身分问:“你爱无情?”
芝苹眼中的热雾仍凝结未散,但她合着泪笑了:“爱与恨,不过是匆促人世的惊鸿一瞥;我只想知道,我这条不同的命到底背负了怎样的使命。无闻,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无闻不由自主地点头,芝苹的笑令她震撼,是什么使她自爱与恨中跳脱出来?
“就算是祭品的命,也请你让我当个清楚明白的祭品,好吗?”
无闻有那么一秒几乎要为她的磊落喝采,面对她,无闻突然觉得自己好卑鄙、好幼稚。
“魔界的环境想必你已经了若指掌,黑白之分害苦了魔界,而宇剑是五宝之一,是我们魔界镇界之宝,寰宇也只有宇剑能破除分明线,还我们一个正常如人界的世界,但宇剑的封印必须以纯洁处子的鲜血才能解开,其中有个非常重要的关键,那就是祭品的心!祭品必须是为至爱而奉上生命之血,否则血如沼水般无用……”无闻停下,回忆在脑中掠过:“在无情还没当上王之前,本是心魔,与法魔并立,那时的他,常常开怀大笑,因为他和他的爱人微雅娜相伴,根本不理俗事,直到上任魔尊转世,由无情继任;适逢魔界千年一回的变动,为了平息天灾以及光合的错乱,非解开宇剑封印不可……火之封印中有记载,唯情血可解封印之限,法魔苦研其义,最后找到答案,献血祭品必须以爱向宇剑证明她的感情,唯一符合条件的只有微雅娜,她纯洁,不像我这么污秽……”
她甩头,甩去愁绪:“为了魔界,为了王,微雅娜愿意当祭品,但是她要求王亲手杀她,她不要死在别人手里。”
“天……”芝苹的指甲陷入肉中,微雅娜怎可如此残忍地做此要求?要至爱亲手取她的命,那和叫他自刎何异?
“王照做了,他亲手将宇剑刺进她心口,自那天起,无情的感情死了,随微雅娜走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描述,但芝苹却深刻地感受到他的绝望和凄凉,亲手杀死最爱,天下有几个人办得到?
“但是在平息山崩地裂后,宇剑竟没破除分明线,王不待查明真相就直攻冥界,和冷寞两败俱伤,才恍然领悟到宇剑只解一半的封印,微雅娜爱王没错,但她不是神选的祭品,所以她没有解开封印。”她娇笑数声:“其实我知道她为什么解不开封印,因为她有私心,她要王永远只爱她、只记得她一个,所以她没有资格解除封印,祭品的血必须纯然圣洁无杂念,是真心为爱牺牲奉献的情操,才能感动宇剑与剑内沉睡的力量相呼应。微雅娜,你费尽心机要将王的心留在你身边,连死了也不放过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王不会被你蒙蔽太久的,总有一天他会发现你不值得他付出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