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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页

 

  “少爷请放心,奴婢‘岂敢’有非分之想。”她咬牙道,声音微颤,捧着水盆的双手更是抖得厉害。

  “哦,是吗?这是你的真心话?”他摆明了不相信。

  “需要奴婢立契为证吗?”生意人或许只信这套吧。

  摇摇头,他笑容更阴险了。

  倾身靠向她,俊脸几乎贴上她的颊,缓缓说道:“那倒不必,只要你愿意嫁给顺生,我就相信你——”

  哗!

  相不相信已不重要,她颤抖的双手终究战胜了理智,抢先回答一切。

  “你疯啦?!竟敢拿水泼少爷!”

  顺生惊骇狂呼,被她大胆的行径吓得傻眼。

  千眠也愕然呆立,瞠目结舌,她看着手中滴水不留的空盆,又鼓起勇气睇向浑身湿淋狼狈的肖净官——

  老天,她做了什么?她刚刚做了什么?

  她一定是还没有睡醒,这绝对是一场梦,一场恶梦!

  谁来行行好,快把她摇醒吧!

  第五章

  消息,以野火燎原的速度,在肖府的各个角落迅速蔓延。

  首先,是第一目击者,也就是主子爷身旁第一忠仆顺生,以“救人如救火”的速度找上肖夫人身边的伺候丫鬟——云冬。

  “这下可惨了,我该不该去跟梅婆报告这件事?”

  顺生扯着云冬躲到无人的角落,他现在需要有人帮他拿主意,而曾经伺候过少爷又能“全身而退”的云冬,无疑是他商量大计的最佳人选。

  “少爷都说了,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跨进净日园一步,你去找梅婆也没用。”

  “可是你没瞧见少爷当时的脸色,真是恐怖极了,我担心……”迟了,恐怕会出人命呵。

  “少爷他……骂人了?”云冬小心探问。

  “没有。”顺生猛摇头,脸色骇白。“少爷他‘笑了’。”

  云冬脸色跟着乍变。“喔,那可惨了。”

  “而且他还笑着说了三个字。”

  “‘你找死’?”

  摇头。“比这更糟。”

  “那是……?”

  “‘真、凉、快’。”顺生颤抖说出这三个字。

  云冬先是顿了下,接着噗哧一声,笑。“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什么话哩!被水泼了还这样说,我想少爷应该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生气。”

  顺生死命摇头,脸苦极。“问题是——那是一盆热水!”

  “呃?”笑声乍停。“这听来似乎不太妙。”

  “更惨的还在后头!”

  “还有?”

  顺生哀怨点头,嗫嚅道:“她还拿水盆敲了少爷。”

  云冬吓到。“什……什么?她她……她真的这样做?”

  顺生悲情又无奈。虽说少爷没事就来“乱点鸳鸯谱”的把戏已经玩过很多次了,但这次的情况似乎有点失控,他只能说夜路走多了,总会碰上……算了算了,碰上什么并不重要,现在可没多余的篇幅浪费在他这个小奴仆的心事上。

  “可话又说回来,少爷为什么把她拖进房去?这不像少爷的作风。”云冬多少可以理解这新来的丫头何以“反应激烈”,毕竟她是过来人,只是企图脱离苦海的方法有所不同。

  “所以我才紧张啊,从来没碰过这种情形,你说,这该如何是好呀?”

  “这……”

  就这样,躲在角落的一场密谈,恰巧被隔墙之外偷懒睡觉的小厮听见,于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话就传到了柴房——

  ★“什么?少爷把那个新来的丫头拖进房里去了?”

  “这是我亲耳听到顺生说的,好像是那丫头做了一件事之后发生的。”

  “真的?她做了什么?”

  “好像和什么热水有关吧……”★

  接着,又传到了灶房——

  ★“你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丫头真有办法。”

  “嗯,听说她每回为少爷准备热水净身,都逗得少爷笑得很开心。”

  “结果少爷终于让她进了房呢!”★

  然后,是洗衣房——

  ★“什么?少爷看上了千眠?!”尖叫声四起,是反应最为激烈的一群。

  “不可能、不可能!少爷怎么可能看上那丫头?比起云冬她真是差太多了,少爷怎么可能看上她?”

  “千真万确,是顺生亲口说的。”★

  最后,来到了与千眠同寝房的丫鬟容容耳里——

  ★“啊?少爷要娶眠姊姊?!”容容兴奋跳起。“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听说是刚刚决定的。”

  “太好了,不亏是我的好姊妹,手脚果然够快、够利落。”★

  随后,未经证实的流言,宛如洪水猛兽,快速在奴仆之间横流肆溢、泛滥成灾。

  如果可以,大伙儿巴不得都能抛开工作,亲自偷溜到净日园里一探详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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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可以,她会毫不犹豫逃之夭夭,和他彻底划清界线,打死不相往来。

  但悲哀的是,她别无选择!

  净日园里,如往常一般,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奴婢会进出走动,这里向来静谧清幽,而她也喜欢这份不受干扰的宁静,可现在,这骇人的静!即将成为囚困她的牢笼。

  尤其在她一时冲动,犯下无可弥补的“憾事”后,更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岳千眠抱着水盆,用力吞咽唾沫,两只大眼紧盯着始终不发一语的肖净官,他看似在笑,可她却有种要被生吞活剥的感觉。

  无言的静,在两人之间恐怖发酵。

  第一次发现,无声,也会折磨人的耳朵。更别提此刻,静得心惊、静得胆颤,静得适合随时搭配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来宣告有人即将“遇害”。之前所听过的种种传闻,跃然脑中——为什么前任奴婢云冬要哭着求去?为什么他的贴身奴婢都待不长久?

  早想过,或许他不像大家传闻中那样温和有礼,或许他根本就是个会偷偷虐待下人的变态主子。

  “你过来!”

  高挺的身躯挺立床侧,肖净官看着她,率先打破僵持沉默。

  摇头,千眠坚持抱着水盆离他十步之遥,不肯向前挪动半步。

  “您……在生气?”她声细如蚊。

  “没有。”

  不可能,她才不相信!天底下有哪个主子会在被下人用水泼湿、又用水盆猛敲一顿之后,还会不生气的?

  “您有。”她坚持。

  “我没有。”他也坚持。

  “您现在额冒青筋,整个额头都发红了。”明明气得冒火,还不承认。

  “我的额头又青又红,是你敲出来的,记得吗?”他皮笑肉不笑道,指向她死命抱着的“凶器”。

  砰!

  手一丢,水盆瞬间飞出窗外,来个证据湮灭、死无对证。

  千眠内心当然有愧疚,谁教肖净官在被泼水之后,突然拉她进房,把她吓坏了,情急之下,只好用手上的水盆敲他。她也很后悔自己的鲁莽,否则她现在也不会这样理亏心虚了。

  “下次如果你想谋杀我,拜托换个高贵一点的东西,像是古董花瓶之类的,我还想死得有点‘价值’。”他耸肩道。

  “要……要不是少爷您突然说出莫名其妙的话……我……我也不会这样。”

  “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真是贵人多忘事!“就是要我嫁给顺……呃,嫁人……的事。”

  “我是为大家好。”他咧嘴而笑。“你总要嫁人的,有我这个主子亲自为你作主,以后顺生绝不敢欺负你。”

  “才不需要,就算我要嫁人,也不会是现在。”

  他扬起眉。“哦?那是什么时候?等到人老珠黄?”

  “要……要你管。”她恼道,完全把主子和奴婢的分际抛诸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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