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鸿到底想干什么?”
江母满目疑惑地问禾珊,禾珊也大惑纳闷不解地说:“我也不知道,他可能想告诉 我什么吧?!”
在加护病房里,面色如纸的寄鸿已幽然苏醒,正由护士检视着他胸膛上的伤口。
“妈,禾珊……”
禾珊握住了寄鸿的手,急说:“你别动,多休息!”
“蓓雅呢?”
“在幼稚园里,别担心!”
寄鸿愧疚地望向母亲低声说:“妈,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江母宽慰的笑容中有一股泫然,她轻拍着寄鸿手背说道:“你别说话,多休息,昨 晚你可把我和禾珊都吓坏了!”
寄鸿合了一下眼,突地又急切地问:“那幅肖像画……”
“我带来了,就在这里,你到底要说什么?”
寄鸿转向母亲说:“妈,我可不可以先跟禾珊私下讲讲话?”
“好吧!我在外头等着;禾珊,你得管管他,别让他讲太多话!”
检视完伤口的护士和江母一道走开后,寄鸿吃力地睁着眼晴,和禾珊柔情的目光交 溶在一起。
“禾珊,我必须向你解释,那一幅“月光夜宴”……”
禾珊温柔地瞅住他,浅笑地接说:“你想说,唐伟生那一幅“月光夜宴”是假的, 对不对?”
寄鸿微吃一惊,回问着:“你……你怎么知道?”
禾珊激动地握住他微凉的手,轻吻了一下。
“我昨天晚上睡不着,一直在反覆想着这件事,还有你在被唐伟生攻击之前,你说 :这一切都是为我,还有你;我想,我已经知道了一半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
“不过,我想听听你怎么说!”
寄鸿轻吁了一口气,以虚弱的口吻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一天晚上 ?也就是“月光夜宴”失窃那一天?”
“我怎么会忘记?那是我新生的开始……”
寄鸿的目光望向窗外的天空一角,继续说:“你说,你爱那一幅画,爱得跟生命一 样,因为你觉得那画中人就是你的写照,在繁华中,哀愁而不快乐;而我,我也以生命 爱着那一幅画,而且曾经向唐伟生提出要买回来的打算,但是他不答应……”
禾珊突然低压着声音说:“所以你就去把它盗走了!”
寄鸿先是一怔,定看着令他惊讶不已的禾珊,继而表情复杂地说:“我是迫不得已 才出此下策,看着自己呕心沥血的作品被人贱价买去,又拿来当作财势炫耀的工具,我 宁愿一名懂得欣赏的穷人拥有它,所以在一时冲动之下,我便作出那件盗画的事……”
寄鸿因羞惭而喑哑失声,禾珊连忙安慰道:“唐伟生本来就不配拥有那幅画;再说 ,你也回送他一幅||虽然,你故意忘了签名!”
“你都知道了?!”
禾珊慧黠一笑,满眼风情流转。
“这是我想了一夜,才想出来的!”
“没错!我偷走“月光夜宴”之后,便用原画的幻灯片打在画布上,重新又复制了 一幅,但是我并不希望唐伟生拿去卖钱,而那幅原画,却对我有一份特殊意义的纪念!
”
禾珊靠近坐在病床旁,一手轻抚着寄鸿的脸,一面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那我可不 可以请教江大神偷,你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把那幅画从众人面前偷出唐家的?竟然连警方 都查不出来?!”
寄鸿腼腆一笑,揉捏着她的小手说:“我根本没把它拿出唐家大门一步!”
“什么?!这怎么可能?”
“那天晚上我和你在唐家大厅说完话,你走去庭院之后,我马上就把那幅画用事先 预备好,从宴会桌上拿来的餐刀,将画割下,然后卷成一卷,藏在壁炉内通往烟囱口的 上方角落上!”
禾珊大感兴趣地急问:“你是怎么把画固定在那里的?”
寄鸿狡黠地微笑说:“你忘了,是你自己告诉我,唐伟生把那座壁炉仿国外的作得 一模一样,这种壁炉我在巴黎见多了,巴黎的家里也有一座,在它朝上的通烟口,通常 会多出一道窄边缘,从外面看不出来;我那样做,当然很冒险!”
“然后呢?”
“然后,我就把那幅画送给了你!”
“你说什么?”
寄鸿卖着关子,只示意禾珊把那幅她的肖像画拿近前来,然后告诉她说:“禾珊, 你把这幅肖像昼的画布,从木板上拆下来!”
禾珊小心地拆着那上面固定的钉书针,当她把画布完全拆下后,她才大吃一惊地低 呼道:“原来,你……”
“对,我那一天趁你去楼上换衣服时,便把“月光夜宴”从壁炉内取出,然后反过 来钉在画板上!”
禾珊恍然大悟道:“你把我的肖像画,就大胆地画在“月光夜宴”背面,而且明目 张胆地摆在客厅里,难怪没有人会去怀疑!”
寄鸿突然激动地将禾珊拉近,沙哑地说:“现在你知道了我的底细,你还愿意嫁给 我吗?”
禾珊嫣然一笑,微嗔道:“哼!你这个神偷!”
“比神偷还要厉害一级喔!我不但偷了画,而且还偷了你的心!”
寄鸿吃力地把禾珊拉得更近,强迫禾珊俯下脸来,然后他深情地在她唇上一啄。
禾珊隔了几公分睇睨着他,绵远多情地低说:“你别太得意,其实我早就在怀疑你 了,只是不说而已,你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真的?”
“别忘了,那天晚上你当圣诞老人从烟囱上下来,我们还面对面僵立了好一会儿!
”
“在黑暗中,你怎么知道?”
禾珊神秘地一笑,轻摩着他的鼻尖说:“你那急促的呼吸声,还有你走出去时的背 影啊!”
寄鸿邪里邪气地朝她脸上吹气,唇角挂着一抹好可恶的笑容。
“这么说,你也是有预谋的啰?”
禾珊噘起嘴唇,调皮地说:“当然,我比不上你飞檐走壁的功夫!”
“噢,是吗?这个秘密本来要在洞房花烛夜才告诉你的,现在却说出来了,那你更 是非嫁我不可!”
“你想得||”
她来不及说完,寄鸿一手重重地勾住她的脖子,令她喘不过气来地深吻着,她没再 挣扎,只是温驯得像一只被收服的小绵羊。
那幅画缓缓地从禾珊手中滑落,轻轻地躺在地上,朝上的一面正巧是“月光夜宴”
。
然而,那画中的女人似乎不再哀怨忧愁,就像是反面的禾珊肖像一样,她正看着前 方,看著作画时的寄鸿,想着愉悦的事,想着充满希望的未来,而呈现出一抹悲喜交集 的笑容。
窗外艳丽的阳光晒进来,正好投射在那幅“月光夜宴”的一角,那画中的月光,突 然蒸散出一片温柔。
就在这一刻,病房的门突然打开来,在还来不及回神之下,禾珊涨红着脸,惊惶娇 羞地推开寄鸿的拥抱,更令她大出意料之外的是,站在脸色有异的江母背后,是两名身 穿制服的警员。
“寄鸿……”
江母的语音梗住,她的双眼中已急出泪水来。
“妈,这到底怎么回事?”
寄鸿纳闷地先后看了江母和禾珊一眼,其中一名警员也瞥见掉落在地上的那幅画, 他走近前小心翼异地抬起画,目光似鹰般地扫过寄鸿脸上,语气凝重地说:“看来物证 也在,这件案子是确立了;江先生,你被逮捕了,从现在起,你的一切行动必须在我们 的监视之下!”
寄鸿霎时傻了眼,一旁的禾珊急声问道:“逮捕?什么罪名?你们是不是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