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嘛。”楚漾略感委屈的瞟望眼神突然间又冷又利的荻野鹰昂。问题是他自己问的,为什么她说出正确答案,他还要“你”得那么凶?
见有人头顶快冒火,程修真赶忙对着很得他缘的楚漾说:“你就跟着阿昂叫我小叔好了。”免得她下一声“程大哥”抛来,阿昂会将她这个比他看来年纪小的“姑姑”丢出窗外。
“哦,小叔。”没什么隔阂的喊完,她马上忘记荻野鹰昂半分钟前才凶她的事,咧出笑对他说:“你很好耶,有个这么年轻,像大哥的叔叔。”
好个头!荻野鹰昂转身就往角落的置物柜迈去。她晓不晓得在他二十岁前,他可是怎么也无法将“小叔”喊得心服口服。
小叔分明只大他六岁,块头又没比他高大,为何辈分偏偏高他这么多?要不是这些年自己不再是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他恐怕还是不肯喊出该喊的称谓,这个刚才想在口头上占他便宜的女人还在那里一迳叫好?
她果然如小叔所说,撞伤脑子产生了“判断力障碍”,而且还“沟通困难”的后遗症,他还是离她远一点,以免胡里胡涂就跟她呕起气。
“小叔,她交给你了,我要回你住处。”抓起搁在置物柜上的行李袋,他头也不回的说。
“带楚漾一起回去。”
跨开的步伐瞬间僵住,他全身带着不可置信的冷意旋回身,“小叔说什么?”
“楚漾想不起以前的事,你不带她回家要教她上哪儿?”这小子,好歹他也是叔叔,他就不能收敛点浑身教人捏冷汗的慑人气势?
“她没地方去关我什么事?”那个象征他得负全部责任的“你”字,让他无法心平气和!
“今天这意外我们怎么说都推卸不了责任。”
“小叔说是你开的车。”听程修真大约提过意外情形的楚漾,想也没想的附加一句。
可恶!“你搞清楚,是你自个儿撞上我的!”
“这我知道,小叔说过,可是正常人不可能不要命的跑去撞车啊,对不对?”拍着怀里乖巧的小白,她睇他,问得好认真。
荻野鹰昂的拳头也用力的握得很认真!
这个有判断力障碍的女人,不会在“可是”后头加上“那一定有什么原因”吗?她这么说的意思,不就是在暗指全是他驾驶技术出错,硬撞上她的?!
“要赔这家伙一半命的是小叔你,别把问题全扔到我头上!”不想跟讲话会丢三落四、让人生气的她说话,他将矛头转向他叔叔。
“我没有哦,我现在就是在负责才会要楚漾住我那儿,好有个照应,也好随时注意她的情况,只不过等会儿我还得赶回医院,才叫你先带她回去。”
“有困难吗?”楚漾小声的问得很由衷,因为荻野鹰昂的眉心打了好几个结。
“当然!”
实在忍不住对她吼,荻野鹰昂横了眼还有心情在那儿乱笑的叔叔,没好气的再对着楚漾道:“有人丧失记忆后还会像你这么悠哉,不怕被人卖掉的直想跟陌生人回家住吗?”
她偏头,很当一回事的思索。
“不知道ㄟ,我好像不认识这种人。可是我没有很悠哉啊!我说过我有很努力的想想起以前,只是头真的会痛嘛,而且我们认识啦,你和小叔应该就不算陌生人;再说,我身上没有半毛钱,你没有地方让我住,那我跟小白要睡哪里?”
没有间断的一串话听得荻野鹰昂的嘴角不受控制得直抽搐。
很好,讲得顺极了!这女人实在是……教他气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是,你打算将我卖掉赚钱?”
眉梢不住地抖动着,荻野鹰昂一张俊颜沉凝得难看至极;而程修真早已在一旁笑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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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可鉴,她真的不是死皮赖脸缠着荻野鹰昂的,是她真的没地方去,而且身上也真的没半毛钱嘛!
可是荻野鹰昂好像不太相信,载她回来程修真公寓住处的他,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跟她说,而且指了间客房要她进来后,他转身就进入另一间房间,还是半句话也没说。
亏他小叔说他的母亲是久居日本的华裔,起码他也有一半血统和她一样,都是中国人啊,怎么这么爱计较?
唉!叹口气,靠床坐在地毯上的楚漾,不禁无奈的啾望教她抱在膝上的小白,无意识的抚玩它颈上的项圈,有气无力的说:“我也很想回自己的家呀!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其实我很可怜耶!”
“汪。”像是要安抚她低落心情,小白舔了舔她的颊畔。
“你在安慰我啊?谢谢。”窝心的拍拍它头顶,楚漾心里也有丝疑惑。
程修真说小白和她可以说是差不了几秒,一前一后的出现,那么小白是她所饲养的宠物吗?
如果是,她对小白应该有份特殊的情感,失去记忆的脑子在见到它时该会浮起些什么的不是吗?怎么看着它,她的脑波却一片静寂?
“我不是要你努力回想有关你自己的事,你到底有没有在想?”
脑里突然撞进荻野鹰昂不温和的责问,楚漾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倒也不气他。
事实上他也没错,失去记忆就要想啊,不想,记忆如何回来?
这么思忖着,她决定不去顾忌待会儿头部可能又会出现的难捱疼痛,集中精神,开始努力的“想”……
同一时刻,荻野鹰昂正想到外头散心。他今天原本该很轻松惬意的心情,全在遇见“从天而降”的楚漾后走了样,再不到屋外透透气,他会──很烦!
走进厅里,手才触及门把,一阵“汪汪”叫声止住他开门的动作。
“干么,我要出门你有意见?”他不客气的瞄向突然出现脚边的小白,怎料它又汪叫一声,咬着他的裤管就使力扯。
“你是想挨踢是……”吗字还在喉间,他蓦地记起在医研室时小白拖咬他裤管的情形。
“不会吧,她又出事了?”几乎是不假思索,他反身就往楚漾待的客房冲,然后就教她抱头蜷缩在地上的景况惊得暗抽冷气。
“喂,怎么了?”他忙不迭扶起她。
“头……好痛。”她抽喘的倚着他。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头痛?”随手拨开她散在额前的发,他这才惊触到她满额冷汗。
“想、想不起来,脑子里好像划过什么,可是努力想抓住它时,模糊的影像一下子就不见……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是楚漾不是吗?别想了。”他有些内疚,不知道回想事情会令她这么难受,之前还一直逼她。
“是吗?可是我到底是什么人?家又住哪里?怎么会……唔,好痛!”
见她又拧眉抱头,冷汗直冒,他禁不住大喝,“我要你别想了,听到没?”
喊得这么大声,她怎么可能没听到?连在脑中折腾着她的错乱闇影,仿佛也在瞬间被他吼散。
“你的丹田很有力,我的头不痛了。”她张着大眼看他。
挑眉、撇嘴,荻野鹰昂不自觉扎紧环扶的纤腰,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来表达他的不满。
明明是她不再勉强自己回想消逝的过往,而免去承受头疼的煎熬,关他丹田什么事?他实在怀疑这个少根筋、语言表现异常、反应不按牌理出牌的小女人,在失忆前能正常到哪里去?
将她抱上床誧,他暗自顺口气才说:“下次别再勉强自己想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