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
说的可真直接,不过她大概也猜得到是这种答案。
男人初见面就要女人“留下来”,这种情形在二十一世纪也常见得很,一夜情嘛!上床玩个通宵就挥手道别,永远不再见。
“为什么?你爱我吗?”这个问题听起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很可笑,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爱?”威廉一脸不可思议的摇摇头。“不,战士是不谈爱情的。”
这种回答也在意料之中,虽然还是令她有点失望,幸好只是一点点。
“所以你只是想要我的身体?是不是要过之后我就可以回去了?”
似乎没这么想过,威廉怔了一下,旋即蹙眉认真地思索这个问题的答案,过了好一会儿后,他好像想清楚了。
“不,我不只要你的身体,我也要你陪在我身边。”
这就不能算是一夜情了,就这时代的语言来讲,是情妇,专供男人发泄性欲的“用品”。
要留在这中古时代作情妇,不如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去作二十一世纪豪放女!
“我相信这世上的女人不只我一个。”譬如昨天他们经过的那个村落里就有不少个,而且有两个还长得很不错。
“我不要别的女人,我只要你。”
这个人真的很顽固耶!不爱她又非她不可,他以为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得听他的不可吗?
就算是,她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管他的,反正时间一到她就回去,谁理他考不考虑,他自己去想到头爆炸吧!
“你在想什么?”
“当然是在想……”南丝露出不开心的表情。“你到底把我的行李藏到哪里去了?”
灰眸忽地升起浓雾,如同过去半个多月里的每一天一样,只要她一问这句话,威廉就会俯首占据她柔软的唇瓣,吻得她天昏地暗、七荤八素,有时候还会忘形地死命搂住他的脖子不让他结束亲吻。
打从第一回开始,她就迷上了他的亲吻。
不过,南丝绝不会承认是因为如此才故意一天问他十几二十回,也不会承认他灰眸里的银色星光教她着迷,更不会承认他的男性气味使她无法克制自己,他的诱惑力令她几乎难以抗拒--几乎,但再过一段日子就难讲了。
不,绝不会,她绝不会承认这些,打死也不承认!
事实上,她是期待多问几次以后,说不定哪一次他会不小心说溜了嘴。
对,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你不应该吻我的。”他的唇一离开她,她马上提出严正抗议,显然忘了刚刚吻到后来是她死命抓住他不让他离开的。
“为什么?”
“你总是会让我忘了自己是谁,”她懊恼地低低咕哝。“或许有一天,我会真的忘了回家的路。”
灰眸掠过一丝笑意,威廉顺口问:“你家在哪里?”
“……另外一个世界。”
“抱歉,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南丝沉默了好一阵子都不再出声,当她再度开口时,话题已经转开了。
“你为什么要扣留另一个箱子,不扣留放衣服的箱子?”
威廉深深地凝视她一眼,决定不逼她,他多的是耐心。
“因为放衣服的箱子我可以打开,另外一个箱子……”他直视前方。“我打不开。”
打不开的箱子一定比较重要,不是吗?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你们看,那个和诺曼人在一起的女人,听说她是女巫!”
“果然长得和我们不太一样。”
“因为她,我们的军队才会打输!”
“那么我们只要烧死她就可以打赢了?”
窃窃私语声仿佛一大群没头蜜蜂般硬钻进耳里,害她耳朵嗡嗡嗡地直发痒,这是自从和威廉同行以来,南丝第N次听到这种莫名其妙的指控,真是令人抓狂,明明是他们自己没本事打赢,怎么可以栽赃到无辜人身上?
她还帮过他们呢!
军队大剌剌地穿越过小小的撒克逊村庄,南丝四下张望,两旁尽是无知的愚蠢村民,男的穿及膝的外袍和长裤,女的穿过膝的长裙,畏惧的表情下隐藏着鄙夷的视线,她大概可以猜想得出在他们眼里的她是怎么一回事。
异国风貌的五官,黑发黑眼的小女子,窝在高大的诺曼底大公怀抱里,被他小心翼翼地护卫在两臂中,这副模样正好印证了谣言--她是专门来帮助诺曼人打胜他们的女巫。
真是天知道!
不过……唉!这也难怪,只会养猪养羊,连把铁剑也耍不动的村民们没有能力反抗,只能说说闲话看看能不能气死敌人也好。
“耶稣上帝,瞧他们那么亲热,真是不知羞耻!”
“希望他们不会停在这里过夜,我可不想让那个女巫留下来玷污了我们这个村庄。”
“我想不会,我们这个村庄太小了,容纳不下他们那么多人。”
“何况现在也还早,尚不到扎营过夜的时候……”
听到这里,南丝无所谓地耸耸肩,威廉却遽然高举右臂,队伍立刻停了下来,欧多急驰到他身边。
“大哥?”
“扎营。”
南丝讶异地咦了一声,欧多却毫不意外,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策转缰绳离去,不一会儿,赫里德与罗勃各率领一半军队在村庄前后扎营,欧多领着两小队人马留在威廉身边,契斯特跑去找村长要求他提供一间最好的屋子和一顿最好的晚餐。
南丝可以清楚瞧见那些撒克逊村民们脸色一片花花绿绿,看上去好不可怜。
“你是故意的?”
威廉不吭声,南丝白眼一翻。
他是故意的!
村里最好的一栋房子是一间人畜合住的长屋,右边是安置牲口的畜舍,隔着墙壁另一边是住宅,一家人睡在一起,没有隔间,没有烟囱,屋顶是未加修整的茅草,墙壁是涂过泥的木头,窄小的空间里除了一张木榻、一张凳子和一张桌子之外别无其它,连便壶也没有,要方便还得摸黑到外面去脱裤子。
说到脱裤子,最令人感到震惊的是,这时代的女人在两腿之间除了自然皮毛以外,竟然什么也没有!
裙子再长又有什么用,跌一跤就穿帮了!
更恶心的是,厕纸在十八世纪才出现,猜猜这时代的人是用什么擦屁屁的吧!
算了,内衣裤、卫生纸和卫生棉她都可以自备,而且今夜,它将是只属于南丝一个人的住处。
最重要的是,这夜村民送来的晚餐更是她两个多月来用过最好的一餐,刚烘焙好的面包,干酪、牛奶麦粥和蔬菜汤,还有熟透的酪梨淋上香甜的蜂蜜,每吃一口她都要阖眼细细品尝一番,暗暗感动流眼泪。
新鲜的,呜呜,热呼呼的,呜呜呜,没有沙子也没有小石头,呜呜呜呜,还有番红花的香味,呜呜呜呜呜,好感动,呜呜呜呜呜呜……
虽说仍然是相当简单的一餐,味道也实在是不怎么样,却是由女人细心制作出来,干干净净又热呼呼的餐食,比起军队里的男厨师粗手粗脚,随随便便煮熟即可的餐食绝对要强上千百倍。
唯一的缺憾是有威廉在一旁共同进餐,她不敢拿出刀叉来用,只好陪他一起用手抓。
今天就当她是印度人好了。
“太好吃了!”
推开空盘子,南丝大声证叹,威廉倒没什么特别反应,也许他在诺曼底吃的都是这种既干净又温热的餐食,所以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南丝心想,但既然在战场上,餐食再如何差劲也无法抱怨,他不是那种好享受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