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你想妈和练大哥之间要拖到什么时候?”
“他们自己都不急……”
“生命中除了该做的事,爱情也很重要。姊,我和以宗长时间看下来,妈和练大哥对彼此都有意思,我们也觉得他们很适合。”
听起来,以慧对爱情比她有见解。“是这样没错……”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等什么?”但以慧打断姊姊的话。
“以慧……”
“爱情就是这么简简单单。我和以宗都觉得大人们很莫名其妙,为什么要把它复杂化?”
“所以你们就……”
“我们决定直接把妈和练大哥送进洞房。我在一本书里读到,任何问题在床上都好解决。”
“呃……以慧……”
“你不赞成吗?”
为什么不?但以恩也想看看经年文风不动的练文凯,收到这份“礼物”时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好,练大哥那边交给我,妈就交由你们。”她终于说出完整的句字。
“搞定,拜!”但以慧说完便迳自挂上电话。
想到上次和妹妹的谈话内容,但以恩提醒自己下次一定要跟妹妹说打断人说话和随便挂别人电话都是不礼貌的行为。
而现在,她准备看练文凯脸上精采的表情。她按下内线请他进来。
“有事吗,总经理?”
“有事。”她决定学妹妹一口气把话说完。“以宗和以慧上网标中一间五星级的蜜月套房做为你和妈妈的情人节礼物,希望你能收下。你们可以好好享受一个无人干扰的浪漫之夜,隔天再把妈妈送回家。”
精采、精采!她恨不得手上有数位相机,可以拍下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五、五星级饭店?!蜜、蜜月套房?!”
“没错。”
“你、她……以宗和以慧在想什么?”
哈哈!除了脸色由惨白转为涨红,外加说话结结巴巴,她得记住他各种反应好告诉弟弟妹妹。
“你不爱我妈?”
“我爱她!”练文凯不避讳的承认了。“从我看着她紧握你的小手,坚强又脆弱地走进总裁的办公室,我就爱上她了。”
“这些话不用告诉我,留着跟我妈说就可以了。”
“她不肯听。”说起来很挫败。在公事上他无所不能,在商场上他无往不利,可在感情方面……
“不要对未来有所质疑,接受以宗和以慧的好意,说谢谢,然后当天帅帅地出现,这可是总经理的命令喔!”
这些孩子真是的,他该拿他们怎么办?
“是,总经理。谢谢你和以宗、以慧。”
“哪天说不定我们要改口叫你一声爸爸呢!”
“哈哈!”这一切言之过早,可,不无可能性。
只要对未来怀抱希望,遇到问题无畏地面对,任何事情都极有可能达成。“加油吧!”除了练大哥,还有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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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一早,顾子丞的吉普车在中二高上奔驰。
行驶了好长一段时问,但以恩终于开口,“柳叔叔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现在不正要带你去。”
车上除了顾子丞和但以恩,当然少不了小莉。它倒懂得行车安全,车子在行进间乖乖地伏在后车座椅,像一团绒毛玩具。
“你走的方向很像要去……”
“南投水里。”
她静默半晌才开口,“南投水里是你妈妈住的地方。”
“没错。”
“你的意思是……”
“我爸和我妈在一起。”
“我不相信,杂志说他们感情冷淡,分居多年。”
“你知道那些八卦杂志是怎么一回事?”
“那你可以解释他们为什么分居吗?”但以恩瞪着他,眼底净是挑衅。那是她捍卫自己的方式。
“每一对夫妻都有他们的相处模式,我爸和我妈虽然长期没住在一起,但是他们有空就会相聚。他们不曾因为这样而失去对彼此的信任,他们相爱,却不束缚对方。”
“你讲的八成都是自己的看法,我不相信天底下有这种爱情。”
“那么你认为你对我爸爸的爱又是什么?你不也和他分隔两地,甚至九年来只见过一次面。”
她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这像是一种攻击。
“我不一样。”
“你了解过我爸爸吗?”
手持方向盘,顾子丞分神看她一眼。她深刻的五官比他记忆中的更加成熟美丽,气质与日俱增。
“我知道。他有着很强的工作能力而受到你外祖父的赏赐,对于市场走向,他有别人没有的独到见解。”
“你说的都是他在工作上的表现,这些,你不也都是从报纸上看来的?!”
“好,你要私人方面的吗?”她开始显得有些慌乱。“他对我很好、很有耐心、很温柔。”
“他喜欢什么?又不喜欢什么?这些你知道吗?”
他问倒她了。
一直以来,都是她急着向柳叔叔倾诉一切——
柳叔叔,我好想念台湾的面包,美国的汉堡虽然内容精采,却不及台湾面包美味。我最喜欢一圈圈的海螺造型面包,里头又甜又香的奶油令人难忘。
柳叔叔,每天早上我都需要一杯咖啡来提神,可你一定想像不到,我喜欢喝的咖啡像黑色糖水一样,因为我怕苦……
“你着迷的,是他长腿叔叔的形象。”
“永远不许你这么说!”
他没有资格的,他不是她,怎么会了解这些年来她的努力和执着!
内心激动的但以恩没有哭,紧扣在胸前的双手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眼神充满激动,眼眸深处有一抹受伤。
顾子丞为自己如此逼迫她而感到罪恶,他的心更是痛苦。
她倏地从齿缝里迸出一句,“我还是要去;我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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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在一个寻常的上午,练文凯拿着一叠信件走进柳长青的办公室。
当时的柳长青还只是长远集团的总经理。
“子丞,你又来报到了。”
顾子丞像往常般缩在沙发椅上——那是他读小说的专属位子。
“凯。”他抬头和练文凯打招呼。
“又跷课了。”
他伸伸懒腰,“没办法,课本太无聊,实在没有小说来得有趣。”他想成为作家的事在父亲和练文凯面前早就不是秘密。
“你这么说不怕你爸生气?”
柳长青分了一下神,“我放心他。”
“喏,听到没?”
“是,你们父子俩感情好,让我很嫉妒。”
“你应该早点结婚的。”
练文凯笑道:“我才三十岁,还没有意中人,少爷。”
“今天有没有特别一点的信件?”顾子丞代替爸爸问。
“有,有一封履历。”
“履历?应征不是人事的工作?”
“但她指明收信人是你爸,而且你看了会很吃惊,这女孩和你同年龄。”
“骗人,长远又没收童工。”
他们这样置柳长青于无视的地步,柳长青早见怪不怪。
“不相信你自己看。”
这是顾子丞第一次见到但以恩。
透过一张两寸的大头照,她鲜明的五官深深地吸引着他,而她的胆识、她的勇敢,则让他加深好感。
这个女孩子居然狂妄到想应征十年后的长远集团总经理!
“你觉得这封履历真要交到你爸爸手中?”练文凯指指埋首在文件堆中的柳长青。“这也许是个玩笑。”
“不,我相信她,她有这个能力。”只可惜命运之神给了她一次严重的打击。“而且我愿意帮她。”
“你?”
“我不能做她的长腿叔叔吗?”
练文凯感到惊讶。
“我有外婆留给我的信托财产,虽然需要监护人同意,但我相信爸爸和妈妈绝对会支持;你也会帮我的,不是吗?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