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女儿?”雷鸣意外的抬了抬眉,据他所知,黄震车道些年来都是一个人在江湖
上闯荡着,从来就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女人、孩子的,如今怎么会跑出了个女儿来呢?
黄震军当然明白雷鸣的困惑,于是静静的解释道:“其实早在二十多年前,我还是
个小混混的时候,我就有老婆孩子了。”
“哦?那怎么……”
“很简单,我老婆带着女儿跑了。”黄震军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又自嘲的说
着:“其实这也不能怪她,你想有哪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男人活在别人的刀口上呢?”
雷鸣点了点头,只沉默的听着。
“其实这些年来,我从没有停止过找她们母女,虽然我知道以小莲的个性,她既然
选择了走,就不可能会让我找得到她。”
“你现在找到了?”
“没有。”黄震军只猛抽着烟,但仍是掩不住他满眼的落寞与懊悔。“信不信,我
居然是在接到我女儿的信后,才知道小莲早在一年前就走了,而我……我更是没想到她
居然会倔得连最后一面也不愿意见我。”
“黄老……”
黄震军只扯了扯嘴角,然后唏嘘不已的感叹道:“她一直都是个好女人,是我害了
她。”
雷鸣轻轻的拍了拍黄震军的肩头,“黄老,人都走了,你就别想那么多了。”
黄震军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后,只见他一反方才哀痛的神情,然后眼底眉梢尽
是欣喜的说道:“小子,你知道我女儿多大了吗?都二十三岁了,想想当年她还只是个
小娃儿而已,没想到现在居然已经是个二十三岁的大姑娘了。所以说你看看我,想不认
老都不行了。”
宙呜虽然没当过爸爸,也不知道当爸爸会是什么感觉,但眼看黄震军高兴成这样,
他不由得的也跟着高兴了起来。“黄老,恭喜你了,终于可以和你女儿团圆了。”
“是啊!只是我也不知道这丫头心里在想些什么?”黄震军先是皱起了眉头,然后
嘴里刚开始喃喃不停的低嚷着:“其实她早该和我联络了,但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居
然拖到前几天才舍得写信给我,我可真是服了她。喂!小子,是不是现在年轻的女孩都
是这个样子啊?”
雷鸣一听,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因为若非像现在这样的亲眼目睹,他怎么也想不到
原来黄震军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我不知道,不过至少她已经跟你联络了,不是吗?
”
“说得也对。”黄震军只是笑着直点头,他的狂喜是藏不住的。“所以说小子,要
不要再考虑一下我刚刚的那个提议?”
雷鸣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什么提议?”
“就是你过来当我的接班人啊。”黄震军顿了顿,接着又出人意表的说道:“江湖
这条不归路我能走到这把年纪算是相当的幸运了,所以我想也该是退休的时候了。”
“黄老,”雷鸣意外不已的望着黄震军,如果以彼此的身分而言,自己该是最高兴
听见这句话的人,然而雷鸣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不会是当真的吧?”
“小子,我老了,再说我女儿就要回来了,我总得为她想想吧?”黄震军先用力的
吸了口烟,然后缓缓的吐了出来,接着才喃喃自语的说着:“我没有给小莲一个好丈夫
,现在总该给女儿一个好爸爸吧!再说我女儿一直都不知道她老爸是干什么的,我不想
让她太失望。”
雷鸣极为感动的拍拍黄震军的背说:“黄老,我相信你会是个好爸爸的。”
黄震军只是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接着他望着雷鸣便兀自的笑了起来,“奇怪了,
我是怎么搞的,居然就这样跟你扯了那么大一堆的废话,看来我真是愈老愈胡涂了。”
“管他的,反正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谁会知道呢?”
黄震军一听,立刻高兴的大笑,然后二话不多说的便伸出右手来。
只见雷鸣也依样画葫芦的伸出右手来,然后两人十分用力一击掌同声道:“一言为
定!”
按着黄震军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将手里的烟给捻熄,站起身来,“小子,也该走
了吧?”
雷鸣将烟给捻熄,也跟着站了起来。“嗯!等你退休后,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好,那咱们就来个忘年之……”
就在黄震军还没说完话的时候,只听得“砰”一声,一颗突如其来、今人防备不及
的子弹,已不偏不倚的射中了黄震军的左胸,雷鸣立刻掏枪,一个反身动作“雷组长!
不要开枪!”
雷鸣定睛一看,原来是最近警方支援他们行动的特派人员,于是雷鸣立刻对着他下
命令道:“好,现在我就以雷组长的身分命令你,把枪收起来,还有,立刻替我叫部救
护车。”
“雷组长,可是他是……”
雷鸣忍不住火大而着急的朝他大吼:“不要问为什么,现在立刻给我去找救护车。
”
于是只见那名特派员没命似的往大门的方向冲了出去,而等他一远离了自己的视线
后,雷鸣立刻往已躺在血地里的黄震军飞奔过去,开始忙着做起简单的急救。“黄老,
我先帮你止血,你撑着点,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黄震军先是低头看了自己的胸口一眼,接着他便咬着牙说道:“这……我见多了…
…没用的。”
宙呜明知道黄震军说的没错,以子弹打中的地方来看,存活的机率几乎是零了,而
他却仍是不死心的说道:“黄老,你再撑着点。”
“其实人在江湖……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黄震军的话说到一半便哽住
了。
雷鸣满是悔恨的望着黄震军,他觉得自己真是万死莫赎。“黄老,要不是我黄震军
十分虚弱的摆了摆头,他知道雷鸣想说什么。“这不关你的事,更何况你是官而我是贼
……我们这些江湖人……早晚都会有这一天的……”
眼见黄震军的气色已是一片死白,雷鸣的心忍不住全揪在一块儿了。然而他还是不
死心的直对着仓库门口张望,这救护车怎么还没到呢?
也许直是所谓的回光反照吧!只见黄震军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便缓缓的抬起左手
握住了雷鸣的手,而右手竟然还有力气的自他的衣袋里拿出了个信封来。“小子,可不
可以帮我最后一个忙?”
“你说,我雷鸣一定帮你办到。”雷呜紧握着黄震军的手,此刻他恨不得躺在地上
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他,更何况说是一个小忙呢?
一听雷鸣这么说,黄震军的嘴角缓缓的往上拉开,那是一个感激且虚弱不已的微笑
,按着他将自己手里的信封交到雷鸣的手上,“帮我照顾她……她是我唯一的一点血脉
,我雷鸣抓紧那只已满是血渍的信封。“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尽全力照顾她的。”
“好,只要你答应,这样……”黄震军一阵猛咳,接着原本握住雷鸣的手渐渐的松
开了,然后眼睛里的光芒也不住的涣散开来。“这样……我就放心了……放心了……”
“黄老:”
然而已经得不到任何的回音。
雷鸣左手紧抓着那只信封,右手缓缓的将黄老的眼皮给合上,而他就这么的跪倒在
黄震军的身旁。
雷鸣踩着一步步沉重的步履往前走着,然而,跟他的心情比起来,这脚步似乎又显
得轻松多了。
雷鸣不由得的想起早上无意间在二楼听见那些个女人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