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要带你去哪里吗?”他回头给她一个邪恶的微笑。
她笑笑,双眼从他忙着为他拨开杂草藤蔓的手上移开,往天空看去。这里的林木生长得较稀,可以看到一片晴朗的蓝天。
“这里就很不错了。”她拉了拉他,不让他往前走去,指着左侧边一块约有两公尺高的巨岩道。“我们爬上这块石头,你看怎样?”
他没反对,以身为垫让她爬上去,他也很快地攀上来。巨石上面还算平坦,用来当作野餐地点也十分便利,所以他们就在上面吃起他辛苦带上来的食物。
“这里很原始。”她看了下四周,说道。
“往前走下去的话,风景还是这样,不会突然出现什么美丽的东西。可是我还是想带你来走一走。”
她笑,双手高举往后躺平在岩石上。
“我很想取悦你,可是当你笑时,我却不知道你是为了哪件事笑。”他也躺了下来,把餐盒放到一边,两人靠得很近,让他可以好好地看她。
“明知道你不可能会打电话给我,但偶尔我会希望下一通响起的铃声是来自你。”
“我没事找你。”
“反正我会自己出现,对不对?”他口气有点危险,就跟他眯起的双眼一样,显然对她的笃定非常不满意。
她抬起手,迟疑了下,但也只有一下下,便抚上他的脸,教他震惊得瞠大眼。
“我没有那种笃定。”
“那你就是不在乎有一天我可能不会再出现。”
“你生我的气?”另一手也抬起,抚向他另一边脸颊,此刻他整个人已撑起在她的上方。
“我只是在埋怨。”他喃喃道。在她的轻抚下,开始心不在焉。
“埋怨什么?”她不解。
“如果……有一天,我没再找你,你一定会……直接忘了我……”就像她忘掉她的初吻学姐那样的轻易。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支零破碎的来由是……她勾下他的头,吻了他。
很快地,他不满足于这样的青涩,只是唇与唇相抵吸吮,他想教她更多,也想从她身上得到更多!
也许是火热的舌吻,也许是比喜欢更甚的、那难以控制的爱,更或许是那不必言传就能意会的知心。
想要的那么多,已经不是喜欢两字可以应付。
第六章
仿佛那一天的失常只是幻想,回到山下之后,任放歌又是他原来的模样了。
他与叶安安的交往方式,也开始有了些改变,不知道是不是介意她所说过的,把两人独处约会说成——固定聚餐地点,于是他跟她的约会,不再局限于她家,而是有事没事地找她参加他与朋友的聚会。
他常去的地方很多,朋友开的餐厅、PUB、农场、小吃店等等的,只要朋友力邀,他通常都会拨空去。他有一种讨人喜欢的特质,随和而亲切,有他出现的地方都会很热闹,他让人觉得没有距离,虽然吊儿啷当的,但真有事相求时,做得到的、他允下的,通常会办得很牢靠;而做不到、不想做的,他的拒绝方式也不会令人感到难堪。可以说他是个天生就非常圆融的人。
叶安安这些日子被任放歌带着玩,看着他做人处事的态度,看他在朋友间插科打诨得如鱼得水,不由得深深佩服起来。
相较于她给人充满距离的压迫感,任放歌简直是另一个星球的人,她难以想象有人会这么适合人群,他以前在学校的群育分数一定很高。
“要不要再加一点果汁?”在卖酒的PUB里,酒保榨好一小壶柳橙汁后,向她推销。
原本坐在她身边的任放歌被老板挟去看他的最新收藏,一群人围在角落起哄,吐槽说老板一定又买到假古董,被骗了。以那个角落为中心,他们的笑闹也带动整间店的活络,生客熟客都笑了,也等着新的笑话听。
这问PUB的客源以上班族为大宗,年龄层大约三十上下,没有喧嚣的音乐,也没有四处兜售摇头丸的药头。虽然店里空间不是太大,但还是留出一点空间劈出一方舞台,在固定的日子请人来弹琴或歌唱,如果客人想要自弹自唱,也是可以上去,角落有钢琴吉他任君用,舞台暂且权充成卡拉OK也无妨。
不过要是五音不全的话,那就别想上去唱第二次。唱不好又硬是要上去唱的,也不是不可以,但酒保不会阻止有人丢鸡蛋上去把人轰下来就是了,扫帚在一边,记得扫干净就好。
这个地方说正经,其实不是太正经;说疯狂,也是适可而止,对所有想舒解压力而来消费的上班族,往往不会失望,也不至于负担。
所以说,当酒保殷勤地推销果汁时,也无需太感到意外。毕竟客人很多种,没有人规定来这里的人一定非喝酒不可吧?
叶安安接过酒保为她送来的第二杯果汁,道了声谢,静静啜饮起来。相较于她男朋友的开朗明亮,独在吧台前静坐的她,显得黯淡无光,还有点冷。
“他们说你是放歌的女朋友?”一个打扮得体高雅的美女坐在她身边,向酒保说了声“照旧”之后,找她说话。
叶安安静静看了她一眼,点头。
“他很受欢迎,对不对?”美女遥望人群聚集处一眼,叹了口气。“他永远把朋友放在女友之前,你一定感觉到了。”像是对叶安安目前寂寞的处境非常明了似的,她给了叶安安怜悯的一瞥。“你觉得你可以忍耐,觉得反正只要两人独处时,他属于你就好。可是当两人独处时,他却永远电话不断,把你晾在一边当摆饰。你想找他时,电话常常不可能打通;你需要他接送你时,他可能正在接送他的朋友回家。然后,你终会发现,当他的朋友比当他的女友幸福。”
她是任放歌某一个曾交往过的女友吧?叶安安心想。
“我看了你好一会了。你很冷,不像是他会选择的类型。”她点起一根烟,优雅地吐出一口烟后,才想到要自我介绍:“我叫苏西钤,对,我们以前交往过。你不必猜想太多,我没有找你呛声的意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玩这种把戏多幼稚,何况是我提分手的,没什么好抱怨。重新当回他的朋友之后,偶尔他的电话打得通的话,请他帮忙一点事,他从不会推辞,比当他女友好。”
叶安安的沉默太久,久到看不出有搭腔的意愿,终于让她忍不住问——
“你没有话说吗?你对我完全不好奇吗?”
“不好奇。”叶安安说着。两人之间,比较需要找个人说话的是这个自称苏西铃的小姐,不是她。她也就不打扰,让苏小姐说个尽兴。
“你不好奇自己以后可能会面临的困境吗?你喜欢的人没把心放在你身上,你需要他时,他永远不在,这都没有关系吗?如果男女交往是这样的话,那又何必交往?继续各自孤单下去不就好了?”
这位小姐是想找个辩论对手吗?叶安安对她终于开始好奇。
“苏小姐……”她开口了。
“你心里不舒服了?”
“没有。”
“别装坚强了,你人在这里,他却被朋友团团围住,你不感到难过才怪。”
“我觉得你比较难过。”叶安安指出她观察所得。
“哈!”苏小姐的反应很快,显得尖锐:“你别乱说,我怎么会难过?我工作顺利、很多男人追、年轻貌美,什么都不缺。”
“你工作顺利、很多人追、年轻貌美,什么也不缺,你拥有世间女人最想追求的好条件,你具备了,所以觉得这么出色的你应该值得男人倾心来珍爱,毕竟你这么好,但却一直没出现那个最合你理想的白马王子,真是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