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意这么说实在太伤他的心了。
公孙添寿无法接受自己的真心真意换来的竟是心上人的质疑。
“当初议的价不是这般的,你回去同你主子商量过后再来。”他阖上手上的摺子,又拿了另一本。“下一个。”
知书堂依旧人潮来来往往,四位公子难得齐聚一堂处理事务,却见其他三位很闲地窝在一块啃瓜子,全看着他一人揽过所有的工作,而且还忙得非常起劲。
公孙添福不能适应坐在知书堂却没事可做,示意其他两位同样没事可做的弟弟到门外,开个小小会议。
门外等待商议事情的管事或是老板,见他们有话要谈,纷纷识相离开。
“阿禄,老三到底怎么回事啊?”连续窝在知书堂工作两天,实在太反常了。
公孙添禄倚在柱子上双手环胸,“由老四来说比较妥当,以免我说完你又怪我造谣生是非。”
公孙添福看向小弟,“老四,你说。”
“巧意的事,让三哥整个人变得阴阳怪气。”公孙添汝抹抹疲累的脸,接续再道:“我们都晓得巧意为了脸上那道伤疤,意志消沉,但这也逼出三哥的真心,我就说嘛,天底下哪有男人被一位美丽的姑娘倒追几年都不动心的,除非那个男的心是铁做的,而且……”
话匣子一开,他开始碎碎念起来。
公孙添禄不耐烦地拍拍他的肩,“请说重点。”他们四位兄弟里,就属阿汝话最多,难为阿铁能和他当主仆这么久。
“前日,三哥将巧意哄出府在西湖赏荷时,一阵怪风将她的面纱吹走,恰巧又撞见四大媒婆,那四位婆娘当众奚落巧意面颊上的伤疤,硬生生破坏了他们出门赏景的兴致,他们小吵过后就不欢而散了。”这些话都是阿铜转述给他知道的。
难怪,老三会把所有的精神投注在工作上。
公孙添福叹了口气,长期这样下来,老三总有一天会横着被扛出知书堂的。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阿寿和巧意昔日相处的情况完全倒过来,阿寿想走进她心房,巧意却胆怯地不敢接受他,唉……
公孙添禄拍拍兄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有些人就是要失去才知道拥有的可贵,我想老三已经体会到这个道理。”
“但为了体会这个道理,他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谁叫他之前不好好珍惜。”他可是有教那只呆头鹅花该摘就要摘。
这时,阿铜跑到知书堂前。
“三公子,不好了、不好了!”火烧屁股赶来通风报信的他,却被公孙添福兄弟挡下。
“你跟了老三这么多年,难道不晓得他此刻心情不好,还想进去当炮灰?”简直飞蛾扑火,找死嘛。
“但我有急事找三公子啊!”就算要他当炮灰他也认了。“几位公子,麻烦请你们让让,我好进知书堂。”
公孙添福摇摇头,“我不想让阿寿再烦些有的没的,有事可以跟我们说。”
“这事你们帮不上忙的啦!”情急之下,阿铜忘了主仆间的分野。
三兄弟齐挑眉,向自个儿的护卫使了个眼色,他们旋即架住这位出言无状的兄弟。
“你们别架着我嘛。”
阿铜急得像匹脱缰的野马,无意识地对自家兄弟挥拳,这大不敬的动作却激怒他们,身体挨了好几拳。
被制伏在地上的阿铜再也顾不得什么,朝知书堂里放声大吼,“三公子,巧意姑娘要搬到京城!”
公孙添寿立即丢下手上的笔,冲出知书堂来到他面前。
“你再说一次!”
“巧意姑娘正在整理家当决定要搬到京城,可能这辈子再也不回杭州城。”
他蹙眉,“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想啊,可是几位公子挡下我。”主子这可冤枉他了,他可是一接获消息马上来通报,可却这被群好事者给阻挠。
公孙添寿一想到史巧意要永远离开杭州,便急切地跑去要阻止,哪知公孙府大门口却被一堆东西堵住,里外的人都无法通过。
“快把这些东西搬开!”他怒冲冲地吼,“这些大型家具到底谁搬来的?!”
其中一位家丁唯唯诺诺地开口,“这些是夫人请……师父做的新家具,说好为将出世的小少爷添增喜气。”
他等不及家丁搬开它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翻墙而过,叫府里内外的人全看傻眼了。
没想到公孙府的三公子竟然会翻墙,冲向史府。
看来传言是真的,三公子对那位总追寻在他身后的史府小姐动了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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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把门撞开?如果小姐出了什么事我唯你们是问!”史夫人一边骂着办事不力的下人,一边着急拍着女儿的房门。“巧意,你开开门,娘进来帮你整理东西好不好?”
史夫人看到门外两大箱整理好的衣服慌张起来。由于女儿太在意脸上的伤疤,珍宝斋所有的生意全落到丈夫及公公身上,现今府里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前两天,女儿和三公子出门赏荷回府后,就把自个儿关在房里一直哭,今早更是莫名其妙地整理起衣物,吩咐马夫备好马,说要到京城长住。
这孩子若真的在京城长住,她这个当娘的哪能放心。
见公孙添寿赶来,她倏地抓住他的手,“巧意正在收拾行囊,快点帮忙劝她开门。”
他点点头,示意众人退离房门几步后,用力拍着门。
“巧意,是我!快点开门!”他拍门的力道大到门板及窗子都在震动。
而在房里整理贴身衣物的史巧意一听到他的声音,一颗心顿时慌乱起来。
昨夜,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远离杭州,如果再见到阿寿,必会影响她的决定。
“史巧意,你要再不开门我就破门而入!”拍门拍好久的公孙添寿下了最后通牒,生怕她一个想下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他快闯进来了!
反正银两带够,这一路不愁穿不暖、吃不饱。
心念至此,她戴好面纱,轻轻地拉开梳妆台旁的窗子,左右看看后,拿好包袱,双手撑着窗沿,以一种很不淑女的姿势努力将自个儿的身子翻出房间。
就在这时,公孙添寿再也没耐性地举脚踹开房门,大跨几步,拦腰抱起正要爬窗溜走的她。
“放开我、放开我!”她的拳头不客气地招呼他的背。
史夫人连忙走进房,“三公子,你快放下巧意啊。”
公孙添寿粗鲁地将她丢到床上,板着脸看向史夫人,“夫人,请你们先出去,顺手把房门关起来,我有事得和巧意谈谈。”
史夫人担忧地看了女儿一眼。孩子们的事该由他们自个儿去解决,况且除了三公子,也没人劝得动巧意了。
“那……你们好好谈谈。”示意大伙退下后,她才将房门关上。
房里安静了,除了窗外传来的鸟鸣,再也无其他声音。
公孙添寿瞪着史巧意好一会儿,瞧她垂低小脸一语不发,他恼怒的踱着步子,最后,在她床前驻足。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逃离?”
为什么?
她露出一抹苦笑,“我想离开还有别的理由吗?况且你说过,你不要这样的我,所以……唉!”
他楞了楞,想着前日在西湖旁不经大脑所说过的话。
他靠进床榻,取下她遮面的薄纱后,低下头来,他拉开她掩面的双手,看见她又悲又痛的表情,他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轻轻的说:“你不要难过,那天我说的是气话,不是真心的,其实我……非常需要你,真的!”他好后悔说了那些话,现在可好,她整里包袱要永远离开他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