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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病房,医院特有的味道,让欧祖立一时间没办法适应过来。
躺在病床上的丁母,眼帘早已失去神经控制地无法合上,逐渐扩散且无神的眼瞳看 来教人害怕。由于体内的器官已经开始腐败,看护还得戴上口罩,忍受丁母由呼吸道传 出的恶臭。
“丁小姐没来吗?”欧祖立凝重地探望丁母好一会儿,转身问看护小姐。
“才刚走没多久。”看护脱掉口罩,面露难色。
“医生今天有没有说什么?”
“不晓得。”看护迟疑一下,说:“我想可能快了,丁太太所有神经已经失去功能 了,只是我不忍心让丁小姐知道。”
欧祖立没再问什么,待了几分钟后,神色凝重地想离去,却让看护唤住——“有件 事……我实在不好意思当面找丁小姐谈,是不是可以麻烦欧先生帮我转达。”看护一脸 不好意思,怯怯地说。
“什么事?”
“事情是这样的,我家里最近发生了点事,可能没办法再二十四小时照顾丁太太。 ”看护一脸歉意。
“这……现在正是病人最需要照顾的时候,你突然间提出要辞职,一下子教我们 怎么去找人?”
“我知道在这时候提出是很过分,但是我并没有要辞职的意思,白天和晚上我还是 可以待在医院,只希望能和丁小姐商量,凌晨到早上这段时间由她来照顾,还是请你们 另外再请个看护。”
欧祖立凝思少顷,说:“不用找丁小姐商量了。我答应你,这段时间由我来照顾, 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件事。”
“没问题,你说。”看护感激不已。
“我不想让丁小姐那么累,我没来接班前,你就要把丁小姐骗离开医院,最重要的 一点,千万记住,别让她知道我们之间约定的事,薪水绝不会少给你的。”
看护感激得只差没跪下来叩头,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将丁母交给欧祖上,临 走前还感动地去了句话——
“丁小姐能有你这么体贴的男朋友,真是她的福气,老天爷算也有点良心。”
看护一走,欧祖立便有些慌了起来,他从来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一下子他真有些 担心,不知会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
这一夜,欧祖立紧张得根本睡不好觉,深怕丁母就在他不小心的疏忽下,魂归西天 ,甚至,他还神经质地到护理站,看看值班的护士是否还尽职待命,万一真有状况,还 得靠她们哩!
丁琳是否也是这样,受无数这样的夜晚的痛苦煎熬?
第七章
照顾病人真是件苦差事,尤其是垂死的病人,简直是在折磨活人;才没几天,欧祖 立不但累出黑眼圈,更应付不了精力旺盛的关如倩的纠缠。
丁琳进门的脚步声,吓得才合上眼睛没十分钟的欧祖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怎么了?我看你最近精神好像不是很好。”丁琳关心地问。
“没什么,最近工作较忙,精神不佳。”
“对不起,要不是我常请假,也不会增加你工作的压力。”丁琳十分内疚。
“不会的,没有这回事,你不要胡思乱想。”欧祖立忙解释,又安慰她:“现在你 什么都不要想,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你母亲,好好陪伴她。”
她难道真摆脱不了对欧祖立爱的依赖,为什么只那么点的温柔、体贴,又教她冲 动地想投进他怀里,好好痛哭一场?
“糟了,约好到“顺达公司”拜访的,快来不及了。”欧祖立叫了起来,抓起公事 包,慌张丢下话:“这里就交给你了。”
“路上开车小心!”话落毕,丁琳不觉楞住,也忘了已经有多久,不曾对他的这么 关心叮咛。
一声电话铃响,让丁琳回过神来。
“有没有事?下去喝杯咖啡。”对门办公室,叶婷向她挥手。
丁琳遥望过去,颇令她意外的,叶婷怎么会突然找她喝咖啡?
将手边未完成的工作结束后,丁琳进餐厅时,叶婷已续了杯咖啡。
“对不起!最近常请假,事情多了点。”
“没关系。”叶婷笑说。
“找我有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难得他们两个男人不在,找你出来聊聊。”叶婷和所有关心丁琳 的朋友,总是这么不变地打开话闸子:“伯母——最近情况好点了没?”
“谢谢你的关心。”丁琳黯然地说:“医生不愿清楚地告诉我,但我自己心里有数 ,其实……”她的神态恢复平静,苦笑。“都拖那么久了,已经没有什么悲伤的感觉了 ,反倒希望她能早点解脱,对我妈或我都好。现在,我也已经做好所有的心理准备,我 想那天来临时,我应该可以坦然面对。”
除了表达同情的安慰与感叹外,叶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闲扯了些工作上的事情后 ,她才又岔开话题“聊聊你们三个人的事情好不好?”叶婷希望气氛能弄得轻松自在, 不要搞得一团凝重。“就你、姓欧的,还有……钮雨。”
这是今天她找她喝咖啡的原因?为了钮雨?从叶婷顿了半晌,才吞吐地说出钮雨的 神情上看来,丁琳有八分断定她是为了钮雨。
“你怎么会突然想找我谈这个问题?”
“我……我们不是在聊天吗?也就是说,什么都可以聊的嘛!想到什么就聊什么 。”叶婷心虚、紧张,找着更合理的借口,说:“而且……我是钮雨的秘书,总是希望 能多了解他一些,这样……这样在工作上,才不会有沟通不良,降低效率的情况发生嘛 !”
“真的只是为了工作?”丁琳心里直想笑。
“那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叶婷嘴硬。她绕了个圈:“再来就是替你不平嘛!就 是看不惯你老是被那两个臭男人这样欺侮。”
丁琳黯然了许久,才说:“他们并没有欺侮我。”
“要说钮雨我还相信,那家伙根本就没这个胆!但是那个姓欧的根本就是吃定了你 !那天看你那么伤心地离开办公室……”
“那是我的错,跟他没有关系。”错在她不该再次迷失理智地投进欧祖立的怀里。
“我就是搞不懂,那家伙一再地伤害你,在外拈花惹草,公然和董事长女儿谈恋爱 ,你居然还可以视若无睹,边帮他找理由脱罪!天哪!你怎么还能装得像没事似的和他 同处在同一间办公室里!你这样折磨自己,让那家伙逍遥自在,这么做值得吗?”叶婷 气忿填膺,像是捍卫女权的终极战士。
“我不是他的太太,他有权利去认识比我更好、更适合他的女人,我没有资格去干 涉他的自由。”丁琳尽量想让自己释怀,但那抹凄伤的笑却说明了她的言不由衷。
“什么歪理嘛!”叶婷快气昏了。“两个人如果相爱,就必须为对方负责,爱只能 属于一个人的,结婚只不过是让爱更加具备形式,对彼此有个约束而已。”
她何尝不这么认为,但——“你不了解祖立!在他的爱情哲学里,爱是自由的,是 不能有压力与负担,他要的是一个没有牵绊,自由自在的爱情。”
“这算哪门子道理!这简直是自私、不尊重爱情!那不叫谈爱情,而是藐视爱情、 游戏爱情。”叶婷忿忿不平。“哦!跟他在一起的女人,就活该倒楣,牺牲宝贵的青 春,遵守他的游戏规则,陪他玩这场可笑、毫无意义,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游戏?”她 忍不住又补上一句:“难道你不知道他根本是对爱情玩世不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