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我姓陆,是这家百货公司的专员,对于刚才所造成的误会,我代表公司诚 心地向你道歉,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陆苹迎着笑容,态度非常谦卑诚恳。
聂母是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陆苹这般诚意,早让她心中的气烟消云散。
多懂事的女孩子啊!聂母打从心底喜欢上了陆苹。
“其实我的要求也不过分,只要她……”
陆苹将手上的衣服递到聂母面前,堵住她的嘴,说:“太太,这件衣服只是接缝的 地方脱了线,待会儿你下四楼的大平梯内,请绣补人员帮你缝一下就行了。”
聂母迟疑了半晌,然后心甘情愿接下衣服,问:“多少钱?”
“不用了,就当是公司赔偿你的精神损失。”
“不行,没钱我不接受的。”聂母相当坚持。
“太太,如果你不接受的话,就表示不接受公司的道歉了。”
聂母颇欣慰赞赏说:“这家公司能请到你这种员工,真是他们的福气。”
“你客气了,以后还希望你常光临指教。”陆苹听得飘飘然。
“以后我来,能再见到你吗?”
陆苹递了张名片给聂母,说:“只要太太肯再度光临,我乐意奉陪。”
“陆苹!”聂母欣喜地看著名片:“你是个好女孩,我不会忘记你的。”
送走聂母后,陆苹有股激动的成就感;坦白说,她很少这么尽心热情地处理这种事 ,但是在不知不觉中,聂母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慈祥亲切感,面对的就像是自己的母亲 似的。
最后,陆苹自掏腰包付了那件衣服的钱,才结束这场纠纷。就在陆苹将钱交给柜台 小姐时,却让正要下四楼的聂母发现,看得她是既惊讶又感动。
陆苹带着一份无比轻松愉悦的心情,踏进特卖会场时,聂云祥正趁着客人稀少的空 档时间,向公司业务老前辈讨教推销技巧。
“嗨!”
陆苹又是蹑起轻盈无声的脚步,从聂云祥身后出现;虽非第一次,仍然吓了他一跳 。
“嗨!”聂云祥仍不免有几分被捉弄的懊恼与无奈。“看来,你今天心情好像很不 错哦!”
“难道我以前不是吗?”陆苹心花怒放,扮着俏皮的鬼脸反问。
陆苹如此天真活泼的模样,教聂云祥忍不住夸张地笑了起来。
“喂,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好笑的?”陆苹脸色一变,又鼓起腮帮子,气嘟嘟地叉 着腰,娇嗔质问。
“对不起,只是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聂云祥极力止住笑声,憋在肚里 。
陆苹没好气地用着两颗豆大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瞪视聂云祥,她就是讨厌别人说她可 爱,这个形容词在她听来等于是幼稚不成熟的代名词,她多么希望听到的是妩媚、象征 成熟之美的称赞。
“今天怎么有空下来?”聂云祥急忙岔开话题,他不想和陆苹没完没了的抬杠下去 。
“今天是特卖会最后一天,顺便下来看看。”陆苹没好气地说;打死她,也不可能 说是为了看他而下来的。
“哦!你不提醒我倒忘了。”聂云祥故作解脱,轻松地笑说:“那从明天开始,就 可以逃离你的魔掌了。”
陆苹心头不觉涌上一份失落,微露黯然地问:“你真的那么不愿意见到我啊?”
“你当真啊?”聂云祥讶然,愣愣地搔头:“跟你开玩笑的啦!”
陆苹马上展颜,那微扬的唇角,泛起丝丝娇羞的喜悦;平静的心湖,被春风撩起荡 漾的涟漪。
“陈小姐呢?怎么没见她跟你下来?”聂云祥纳闷地问,竟粗心地忽略了陆苹那羞 涩娇柔之美。
“她到你们公司去办点事。”陆苹带着几许落寞回答,方才那份陶醉还来不及回味 便消逝得无影无踪。
聂云祥没说什么,也没将见不到陈艾琳的失望表现出来。除了第一天的开幕外,陈 艾琳就没再走进会场;聂云祥认为,已经和她吃过”次饭,她实在没有逃避他的理由。
“那—没事了,我上楼去了。”陆苹故作潇洒地说,脚步却欲走还留地抬不起来。
“呃!—陈小姐。”
“还有事吗?”陆苹整颗、心像被扣住一般,充满期待。
“快到午饭时间了,你有约人吗?”
陆苹愣了半晌,笑说:“没有。”她的一颗心跳得慌。
“关于珍妮佛的事,我还没有谢你,不知道你肯不肯赏脸,中午请你吃个饭。”聂 云祥诚恳地说。
陆苹的心马上飞扬起来,不过她没有让聂云祥看出来,故意刁钻地说:“请我吃饭 的男孩子多得是,我可没那么容易打发的哦!搞不好一顿饭就会吃掉你一个月的薪水。 ”
“无所谓。”聂云祥不在意,轻松耸肩笑说:“想吃什么?去哪里吃?一切悉听尊 便。”
“好大的口气!”陆苹露出准备大敲他一笔的狞笑,说:“这可是你说的哦!等我 一下,我上去拿个皮包就下来。”
陆苹丢了话,飞奔轻快的脚步离去;约莫五分钟的时间,聂母提着方才那件已缝好 的衣服,走进特卖会。
“老妈……”聂云祥惊讶地急忙迎了过去。“老妈,你怎么会来?”
“来看看你有没有偷懒啊?”
“什么时候老妈成了老爸的间谍?”
“你这孩子……”聂母笑骂,又关心问:“在这里苦不苦?”
“蛮好玩的,也学了不少东西。”
聂母放心地笑了笑,猛然想起手上的衣服,说:“刚才替你买了件衣服,试看看合 不合身?”
“老妈……”聂云祥尴尬地叫着:“在这种地方?—要试回家再试嘛!”
在聂母面前,聂云祥仿佛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有什么关系,万一不合身的话,我好去换,免得多跑一趟。”
“老妈……”聂云祥无可奈何求饶。
母子俩正争执不下的同时,陆苹舂风满面地拎着皮包走进卖场。
“陆小姐……”聂母一眼就认出陆苹。
这位女士到底和聂云祥是什么关系?陆苹纳闷地竟忘了对聂母回礼。
“老妈,你们认识?”聂云祥讶然地问。
是聂云祥的母亲?陆苹简直不敢相信,她庆幸方才的牺牲是值得的。
“伯母。”陆苹几分惶恐地说。
“刚认识的……”聂母心喜地笑着,将方才买衣服所发生的冲突经过,告诉了儿子 。
聂云祥一边听着,一边像是重新认识眼前的陆苹一般猛盯着她瞧。
母亲口中的陆苹,是那么亲切、善解人意,简直跟他所认识的刁蛮、泼辣的陆苹判 若两人。
“老妈,你确定刚才帮你的那个人就是她吗?”聂云祥一副似笑非笑、不可思议的 怪表情。
“你老妈还没糊涂到谁是谁都认不清。”聂母慈祥得像是母亲一般,将陆苹拉近身 旁:“尤其像她这么好的女孩子,我更不可能认错。”
聂云祥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却遭来陆苹抗议的白眼。
“怎么?你们也认识?”聂母猛然想起,惊喜地问:“难道她就是珍妮佛?”
珍妮佛?陆苹心头不禁涌上淡淡的感伤。
“老妈,珍妮佛姓陈,她是珍妮佛的同事。”聂云祥苦恼地说。
“哦!”聂母好不失望,心底思忖着,就算珍妮佛再好,也没有眼前这个女孩子好 吧!
“伯母,我们正准备去吃饭,要不要一起去?”陆苹主动邀请。
“啊?!—”聂云祥紧张得险些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