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愿意付出一切、付出一切……对了!就偷偷地去看他一眼吧!她双眸突亮。
不行!夏易蓉,万一你被逮了的话,那对弟妹的责任该怎么办呢?
这一顾忌,双眸瞬间又失去了光彩。
“大姊,”夏易萍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你去向关大哥认错吧。”
“易萍?”夏易蓉闪避妹妹眸中了然的眼神。“你说什么,我不懂。”
“别再折磨自己了。如果你是为了我们,那我跟易安干脆去警察局投案好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你--”
“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你为了我们已经牺牲了太多,而且我们再躲也不可能躲一辈子,倒不如出面把事情说开,让警察来保护我们。”
“可易安他……”
“易安是为了保护我,应该算是正当防卫,而且我们都还没有成年,纵使他伤了人,也不会有什么大罪才是。”
“易萍,报上对我们所做的报导都是负面的,你有没有想过警方可能不会相信我们的说词?”
“如果真是这样,到时我们再逃就好了。”
“到时还逃得了吗?”
“逃不了,那就是我的命。”
夏易萍早熟的脸庞充满了无可奈何的妥协,站在一旁的夏易安则望了望她,抿着嘴,依旧无语。
于是,在夏易萍坚持不想再躲躲藏藏,而夏易蓉也知道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的情况下,她那身为秘书的职业特性又显露出来了。
她将出面投案的好处与坏处列表,一一填下可能发生的各种结果,然后进行评估。
这些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没有自己独自扛起责任,而是与弟妹共同商量,也因此,她蓦然发现,他们的思虑竟比她所以为的还要成熟许多。
结果出来了!勇敢地面对害怕,果然比畏缩地苟延残喘来得好。
“现在呢?”夏易萍望着姊姊。“我们先去找关大哥解释清楚,然后再去警察局吧?”
夏易蓉忽然畏怯了,她闪躲着弟妹的眼神。“明天再去好了,今天时间太晚了。”
两姊弟闻言,也不坚持。
“大姊,”夏易萍瞧了夏易安一眼,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说道:“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们的照顾。”
夏易蓉搂抱着两人,温柔地笑笑。“说什么傻话?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弟妹。”
“大姊,我想问你,易安真的不是爸妈亲生的吗?”
“嗯,这种事也没有瞒着的必要,只是因为没有人问,所以也就没特别提起。”
“易安说,他早就知道了,而且……他还说……”夏易萍欲言又止。
夏易蓉不解地望着弟妹两人。
“易安说,他也知道为什么爸会这样对我--”
“你不必理会那个人的行为,人不是畜牲,可他自己要当畜牲,那跟你没关系。”怕她胡思乱想,夏易蓉连忙开导她。
“大姊,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要告诉你,爸之所以会这样对我,是因为我也不是他亲生的。”
什么?!这怎么可能?“……易萍,你是不是不想跟那个人有任何的关系?没关系,我们以后就当作没有这个人。”夏易蓉小心翼翼地说着。
“不是的,”夏易萍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我真的不是他亲生的。”
“可婶婶生你时我也在场啊!”
“我是妈生的没错。易安说,是有一次爸喝醉了,自己不小心说了出来的。好像是妈跟相恋的男友藕断丝连,结果有了我,他也是那时才知道自己不是爸的小孩。”
夏易蓉震惊地接收这个讯息。她仔细地看着妹子,发现她一脸释然。或许,这样的结果远比必须承认自己的父亲要侵犯她来得较易令人接受吧。“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易安前两个星期才告诉我的。”
夏易蓉露出谴责的目光。“易安,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夏易安有些羞赧地低下头。“……七岁的时候。”
“哇,你还真能守密!”夏易蓉取笑着,本来压在心中的那块大石,仿佛蓦然减轻了许多。“易萍,你说,易安瞒了我们这么多年,该怎么处罚他呢?”
“我知道易安最怕人家搔他的脚底。”夏易萍露出调皮的一笑。“大姊,我们上!”
顿时,许久未闻的笑声,充斥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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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
三人换上整齐干净的衣服,来到“标竿科技”大楼旁的公园里。
“大姊,”夏易萍眼神忧郁。“你真的不见关大哥吗?”
“我只要能在这里看他一眼就好了。”夏易蓉平静地笑笑。“你打电话叫警察来了没?”
“嗯。”
三人安静了下来。夏易蓉坐在长椅上,面向“标竿科技”大楼的正门;夏易萍左走走、右望望,有些急躁;夏易安则靠在树旁,低头踢着树根上的泥土。
七点三十分,一辆警车疾驶而来,车上下来两名警员,谨慎地、缓缓地走向三人。
“大姊,”夏易萍急急地低语。“关大哥还没到,怎么办?”
“没关系。”夏易蓉仍是一派轻松的模样。“记住,别提到你们关大哥的名字。”
两位警员以为看到的会是个有着一脸煞气或是晦气的大姊头,可眼前的女子却垂下一头柔顺的长发,穿着合身的T恤、牛仔裤及球鞋,一看就知道是个正在公园里运动的普通人,不是个通缉逃犯。
“又被耍了……”一名警员喃喃地低咒。“你是夏易蓉吗?”他随口问问。
夏易蓉有礼地笑笑。“是。”
“咦?!你是诱骗未成年孩子,还有意图杀害你叔叔的那个夏易蓉?”两位警员实在感觉不出这个女人身上有任何的危险因子,因此再次求证。
“上述的两项,我没有做,可我就是那个夏易蓉。”
两位警员仔细地打量着她,发现她的五官的确与相片上雷同。“那你们三个跟我们到警局一趟吧!”
“好。”夏易蓉温驯地回答。“可是警察先生,能不能再等一会儿?”
“做什么?”
“我刚刚做了瑜伽,还没有收功,请再给我一点儿时间。”
瑜伽?杀人未遂的人还有闲情逸致在这边做瑜伽?两位警员用着职业的敏锐度直觉判定--这女子实在不像个罪犯。见她态度有礼,询问又谦卑,而且是自动投案的,他们也下好拒绝。“好吧。喂,你去把车上的早餐拿过来吧!带一个小鬼去,免得我要盯三个人。”
夏易蓉毫不理会周围的动静,双眼专注地望着“标竿”的大门。
七点五十五分,熟悉的奔驰车终于驶进停车场。关耿一西装笔挺地下车,夏易蓉平静的脸色迅速起了变化。
他一脸淡漠,嘴角抿成严厉的直线,令人望而生畏。而且,诚如舞清影所言,他瘦了许多。虽然如此,他看起来仍是英俊挺拔。
夏易蓉的胸口疼得忍不住用手轻捂,视线不舍离开,一路跟随着他的脚步移向大门。
“夏小姐,你收功完了没有?”
轻叹口气,夏易蓉缓缓站起,伸出两只手。“请铐上吧。”
警员拿出手铐,夏易蓉视而不见,忍不住又望向“标竿”的大门。
只见关耿一的身形在旋转门前顿了顿,忽然,他回身,眼神扫向四周搜寻着,然后,透过层层的树影,停格在公园处,毫无差误地锁上她的视线。
蓦然,一瞬反光闪过,手铐套进她的双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