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她才真的感觉身子逐渐暖和起来,方才让她难受的冷颤也平缓下来。
“我根本放不开你,我试过了,但是我失败了,所以我再度回来。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走进婚姻,但是因为是你,我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成为一个人的丈夫,如果这个方法才能光明正大拥有你,那么我很乐意。”毅恩的声音自她头顶上飘下来,因为贴得很近,所以她可以一个字一个字都听清楚。
“你干嘛说得这么委屈……好像都是我在任性,逼你不得不……”她并没有强迫他作出这种决定,他想一辈子独身或是游戏人间也不干她的事,虽然……也许心里会有些难过。
“你知道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只是害怕婚姻会让我和你的爱情被磨损,如果有一天,你开始觉得我看来可憎,我也不再对你呵护,你不觉得很可怕吗?”爱情完全消失后,还剩下什么,连他也不敢保证,会不会两人变成仇人,用最尖锐的言词、最失控的情绪,针锋相对,彼此伤害?
“我只觉得,如果连尝试都不愿意,本来或许能有五年寿命的爱情,就只会提早结束,消失在你放弃的那一天。”
毅恩轻笑,她的话,使他更笃定自己回来台湾是最正确的选择。
“你说得对,我同意。”
他只消低头弯腰,就可以亲吻到她漂亮的黑发,这样抱着她,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眷恋这样的亲昵以及她的香味,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曾经愚蠢到想要推开她。
他呼出来的热气刷着她的耳朵,聂日晴缩缩肩,才发现两人的拥抱几乎成为路人注目的焦点,不单单是他箝抱得紧,就连她,十只指头都蜷握在他腰后。她放开手,也拨掉他的,退出他的胸膛。
“我……还没说要原谅你,不要说得好像我们已经前嫌尽释--”她撇开小脸,赌气地冷哼。
毅恩不以为意地笑。
你放心,你还有机会,我姊在气你,可是她也还喜欢你,只要仗恃这点,我老姊还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聂小弟的名言,已经被印证--在他看到他送的婚戒正戴在她嫩白的指头,散发出美丽而耀眼的璀璨,媲美日芒的七彩,落在她的手里。
他的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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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迷路了,在海边,嗯嗯,没看到出租车呀,这里是哪里噢?我看看……我想,是花莲吧,好,嗯,不用担心,bye!”
聂日晴按掉手机,她坐在车子引擎盖上,湿咸的海风强劲地吹乱她的头发,一点也不像电视剧上唯美优雅的看海美人,她就不相信还有谁被狂风吹成怒发冲冠的丑样还能有什么美感?
另一个坐在引擎盖上的男人正在哼着情歌,好听的声音诠释歌词里的浓情蜜意,低低吟唱,仿佛想藉此补救他一路在台北迷路,等到两人看到大海时,才知道他迷路迷到了花莲的过错。
好吧,要强求一个外国人将台北曲曲折折的道路给弄明白,是太强人所难了,她也有错,不该在车上睡着,活该现在必须陪他坐在这里吹海风。
他唱着The Beatles的名曲“Here comes the sun”,重复哼着。
“Sun, sun, sun, here it comes……Sun, sun, sun, here it comes……”
虽然对着黑压压的大海唱这种歌,气氛是不太对,不过她懂他为什么挑这条歌,因为歌词里有她的英文名,更因为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她本身也很喜欢这首歌,以前每逢生日、情人节、圣诞节、她生气的任何一天,他都会哼唱这首歌,带着讨好的味道。
“Here comes the sun,- here comes the sun. And I say it's all right. Little darling, it's been a long cold lonely winter. Little darling, it feels like years since it's been here. Here comes the sun 。here comes the sun.And I say it all right……””毅恩的声音比一般男人更低更沉,像低音提琴,流泄出来沉稳及安定人心的情绪。
聂日晴被安抚了,闭起双眼,静静听着,没空闲去理会被吹乱的头发,算了,随它去吧,当然也没空责备开车迷路的驾驶人。
“Here comes the sun,- here comes the sun……”
歌声消失在他贴合在她唇上之时。
聂日晴张开眼,不意外他会有这个举动,他的热情,她是见识过的,这似乎也是西方人和东方人肢体上亲昵最大的差异,他们总是不吝啬以动作来表达他们的情绪。
这个男人呵,她已经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那一天,你为什么不出现?”
聂日晴在他亲吻她的空档突然问,也或许该说,她一直在找机会问。
他明知道她在雪地等他,无论是拒绝或接受,他都应该要露脸,而不是任她一个人傻傻在等,那不是他的个性,他是个即使分手也不会亏待女方的人,连分手都该让人对这段感情有画下终点的结束,而不是像个胆小鬼,以逃避来给答案。
“哪一天?”
毅恩被她推开,原本还深深浅浅在品尝的美味从嘴里逃开,他仿佛被抢走奶瓶的任性娃儿,才想抱怨,她脸上受伤的表情比他更明显。
“就是你把我丢在雪地里,像个蠢蛋等着你选择留下我或是让我定的那天!”
“喔……那一天呀。”他的口气仿佛她在说的是哪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天上飞过大群小鸟般的稀松平常。“我在雪地里等你等到凌晨四点,你没出现,我想去买两杯咖啡,又怕你来了找不到我,所以我哪里也不敢去。”
“说谎!”聂日晴斥喝他。“说谎!说谎!我等了你整整一夜!守着街灯不敢离开,你在哪里?我根本没看到你!”
“桑,我真的有去……”
“说谎!就像你骗我说你到排水沟去找回钻戒,原本那枚我根本就没丢出去,你上哪找出来?!你是骗子!你现在又想骗我……”
“桑,我真的在那里等你,你没出现,等我回到家才知道你离开加拿大,我没有骗你。”
“我不要相信你!”她吼,就要跳下引擎盖,毅恩手长脚长地抱住她。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那里,那时的我绝对不要结婚,我很清楚自己的决心,可是我明白你那句‘要就是结婚,不然就分手’不是恫吓,你那么认真,但我不想失去你,我脑子里完全没有足以说服你的句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给我的难题,但是我不想放你一个人在雪地里等我,可是你没出现。”
毅恩说得很坚定,一点也没有说谎的心虚。
“没出现的人是你!”聂日晴委屈自己在飞雪里等了一夜,伤身又伤心,现在还被他一回又一回控诉没出现的人是她,她气愤、咬牙,却只能用力嚷吠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