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人生很无聊。
他的人生没有丝毫的刺激与快意。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寻常人努力十辈子都要不来的成就。
不知为什么,他不必多费力气就能获得胜利果实。
二十四年来总是如此。
顺遂到让他烦心。
不知什么时候他才可以享受到渴望的滋味?他极想要尝尝新鲜刺激的快意。
他仰首。
漠然的眼神凌瞪着苍冷色的天空,久久后,薄唇逸出清冷的语调来。
“我不是无病呻吟,我只是无法理解,我的人生为何只剩下无聊相伴?”质疑的磁嗓飘向弯苍,然而苍冷色的天空却用凝滞回应,似也无言。“怎么,你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我的问题?”他冷冷一笑,闭上眼睛,叹口气,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话才出口,脑中倏地闪过一双眼睛,那是一对蕴藏着深深的嫉护、浓浓的不屑,以及盈满怨与恨的大眼睛。
他笑了。
失落十多年的记忆竟在此时此刻重新拾起?
这在意味着些什么?
“这是你的战书?原来你也禁不起激呵,不愿意认输啊!”深邃的眼神像不安定的水波,不断散逸出诡谲的光芒来。“好啊,我就接受你的挑战,我就拿她来和你打赌,倘若她能让我感受到渴望的滋味,我愿意把生命交付给她。”
第一章
“我恨!我好恨!我恨死了啦!”左密幽紧紧捏着手中的剧本,她好想揍人哦!闷了一肚子气的她呕到快内伤,她只想问问老天爷,到底要把她整到什么程度才甘心?“我不懂不懂耶?你干么老是要整我?你为什么就不能让我过过几天好日子?整我很有趣吗?为什么?”想问苍天哪!
左密幽任职于一家电视戏剧制作公司,公司规模中等。她的老板今年四十有五,心肠挺不错的,而且有强烈的企图心,即使这三年来他只做出两档十二集长度的单元剧,而且收视率普通,可是他并不灰心,依然积极地在电视圈里打拚奋斗,试图要在戏剧界闯出一番名号来。而且为了与电视界传统的旧式思维做出区隔,他竟然大胆地聘用她这个刚从大学毕业的菜鸟……不过,她在校时就在传播公司打过数年工,有经验,且风评不错。于是乎,他用了她,决定赌她,想试试新的世代能否引领出新的创意与风潮来。
她好感激老板的赏识与孤注一掷的勇气,竟胆敢聘用年轻的她,甚至让她拥有主导权。
只是,想在传播圈内混出个名堂来,除了要有极度的热情、惊人的才华和不怕死的勇气之外,还必须有样神奇的“东西”作为辅助,才能成功。只是,这项“东西”虚无缥缈,它很玄、也很神奇,科学无法解释,但左密幽却是深深相信这项“东西”的存在,而且确定它非常非常的重要,重要到一旦欠缺了它,哪怕你再有热情、再有才华、再有勇气,得不到它的眷顾,依然只会落了个失败的下场。
“呿,我的运气真的就是这么背?”没错,这“东西”的名字叫运气。“该死的,这出戏就差那临门一脚,就只差他而已。”她咬牙切齿,还恨恨地踢了踢街角的路灯!被怨气攻心的她已经感觉不到脚尖的痛楚。“命运之神啊,你就赐给我一次好运会怎样?不要不理我嘛!你就可怜可怜我好不好?称已经折磨我二十二年了,也该玩够了吧?”休怪她会如此激动,从小到大,每当她喜孜孜地以为获得大显身手的好机会时,命运之神就会跳出来跟她作对,让她功亏一篑!而且从小开始,这种被运气折磨的经历不知遭遇过几百次,她甚至怀疑自己被衰鬼缠身!
“神啊!拜托拜托,求求你嘛!让好运降临到我身上一次,我很需要你的眷顾啊!”她双手合十,大大的眼睛望着白云飘荡的蓝色天空,虔诚地乞求道。
幸好路上没有行人经过,否则她忽怒忽悲的情绪化反应,肯定让人当成疯子瞧。
“要我跪下来求你也没有关系,只希望你赐给我一个男主角,求求你,让我的男主角现身吧!没有他,我的戏很难拍啊!”左密幽跟至交好友柴弄糖合写出一部极优质的剧本,一部荡气回肠且包含着深刻情感的爱情故事。老板看完剧本后赞誉有加,立刻同意拍摄,并且找寻投资者,希望能制作出一部叫好且叫座的经典戏剧来。经过几个月来的努力,好不容易资金有了着落,而各个角色也都敲定好了适合演出的艺人,只是,男主角却怎么也找不到适合的人选来演出。
试镜两、三百人,全部不对味!
火胴,一个个性极端、态意妄为,对任何人、任何事均不屑一顾,唯独对爱情执着到疯狂的坏男人角色。特殊的人物设定当然得让独特的男人来诠释,这样才有成功的可能。
“神啊……”她对着穹苍继续默祷着。“为了拍出好品质的戏剧,麻烦你帮帮我的忙嘛!拜托,我跟弄糖已经快把台湾的男人全看光了,但为什么就是找不到火胴的化身呢?”这就是为什么这几个月以来,她跟弄糖老是在路上流连徘徊的主因——她们想在人群里找寻出适合的人选!明知这项任务艰辛而且极可能变成做白工,但她们仍强烈希望能够找到与剧本角色相符合的人选。
“我的男主角,你在哪里?”她左顾右盼,不断喃道。“你在哪里?我的男主角,你在哪儿?出个声好吗?我已经累到不行了,你就行行好,蹦出来吧!”
她又走过几条街。
好看的男人有很多,但符合火胴气质的没半个。
“时间快来不及了啦!金主等不了这么久,再找不到适合的人选,就只能随便用一个了。”唉~~“我不要啊……”
一个钟头又过去了,依然毫无收获。
看来今天又是一场空。
左密幽疲惫地呆望前方。
她就这么倒楣吗?临门一脚永远踢不进去吗?
她生气,愈想愈生气,凝聚的怨恨不断啃蚀着她的理智,终于,她炸开来了!
“该死的东西,要是注定我永无翻身之日,这一辈子都没有成功的命,那就证明给我看!我现在就跟你赌一把,看是幸运之神要上门见我,还是衰鬼大爷打算缠我的身,让我彻底明白吧!”她大吼,旋即闭上眼睛,迈开脚步,不要命地往前狂奔。
神来一举。
她要赌一赌“瞎猫碰上死耗子”这句话成不成立?
她要赌一局!
左密幽顾不得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危险,闭着眼睛往前狂跑。倘若她的命运注命悲惨到底,那就让她更倒楣一点也无所谓了。
疯了也罢、狂了也好,许是艺术工作者天生都有疯狂因子,就让她疯个彻底吧!
“啊——”疾奔的脚步突然勾到障碍物,她立刻重心不稳。看来,衰鬼大爷决定要以让她摔死做为答案。“啊啊啊——”脸蛋差点跟地面吻个正着,只是她的运动神经一向不错,一个踉跄后又稳住身子,没事!
呼呼呼——她气喘如牛。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称到底想怎样?还是要我?居然不给我个答案,气死我——呃!”声音突然卡在喉咙,抱怨的诅咒全凝结在舌尖,她呆望绊到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一个年轻男人。他大剌剌地靠着街牌柱子瘫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