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盯着爷爷说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苍封霬一点怜悯之心也没有,因为他一眼就看穿他爷爷是在演戏。
别以为他不晓得,早上他去上班后,他爷爷就到公园去和一堆老人下棋或拉拉胡琴什么的,日子过得比他还优闲惬意,他若连这种日子都嫌得出口,八成是真的觉得自己活得太久太腻了。
“你若把企图明说,或许我还会考虑。”他淡淡地开口。
闻言,苍爷爷暗暗心惊,生怕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我才没什么企图。”他谎道。
“那事情就照我的决定去做。”他起身,朝楼梯的方向移动,一副此事已不容置喙的模样。
“等一下,封霬,你给我站住!”苍爷爷连忙喊住他,“我已经请人了,人家下个礼拜,也就是月初就要来上班了,你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说不。”
“这是你的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他已经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不懂得把握,怨不得他。
“苍封霬!”见自个儿的孙子不顾他的叫喊,仍旧一步一步朝楼上走去,苍爷爷急的直跳脚,“怎么办?我都已经写信告诉欢欢了,而且她也回电话给我,说她那边的工作已经辞掉,倘若我现在告诉她不用来了,那我怎么对得起她。”
他愈想愈觉得不能照他孙子的话去做,好歹他也是他的长辈,他唯一的亲人,他若坚持要让欢欢进到他们家,他敢不从吗?
对,就是这样,只要坚持下去,他相信到最后孙子一定会臣服的。
***
慕恋欢趁着有空的时候,先把行李慢慢的搬回家,她为了读医学院而只身到台北租房子住,毕业后由于工作的医院在台北,因此也就继续在台北住下。
只有偶尔放假的时候,才会回家看看她父亲及住在对面的苍爷爷,由于太久没回故乡居住,对于故乡,她反而觉得有些陌生,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
“爸,苍爷爷家什么时候改建的那么漂亮了?”她记得上次回来时,苍家还是和他们家一样,只是普通的透天厝而已,没想到她一阵子没回来,苍家就已改建成豪华大别墅,害她回来时,差点以为跑错了街。
慕父微笑的答道:“那你就知道你有多久的时间没回来了,那房子今年初刚改建好,是你苍爷爷的孙子嫌房子太旧,下雨天还会漏水,所以干脆整个拆掉重建。”
她点点头,“可是我真的有那么久没回来了吗?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在去年中秋节回来过一次后,连今年春节过年也没回来,我打电话给你,你告诉我你正在写一篇报告,没空回来,这件事你还记不记得?”
慕恋欢认真的思索了一遍,“好象有这回事,哇!那我真的快有一年的时间没回家了,时间怎么过的那么快?”
“当然快,想当年你要自己一个人搬到外头去住时,才十八岁,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现在才一眨眼的时间,你就已经二十八岁,是个成熟美丽的女人了。”
望着女儿美丽的容颜,慕父就好象看见他已过世的妻子,她们母女长得是那么的相像,就连仅有的遗憾也一模一样……思及此,眸子不禁深沉了些。
发现父亲露出伤感的神情,恋欢知道她父亲一定又是因为看到她而联想到母亲。
她连忙转移话题,“对了爸,我听说苍爷爷的孙子早就从美国回来,可是我一直没遇见过他,他长得怎样?有苍叔那样的帅吗?还是遗传到苍姨的美丽?”
“你苍叔和苍姨的优点他都遗传到了,不过他的个性太过冷漠,看见他就好比看到千年不化的寒冰,整个人冷飕飕的,他回来也好几年了,我甚至不曾见他笑过。”
“那他不就是个很可怕的人?”啧!一想到以后将会有不少时间得和这样的人相处,她就觉得前途坎坷。
“听说他做事毫不留情,商场上的人似乎都很怕惹到他,不过你也晓得,我只是个小小公务员,和他没有任何利害关系,所以每次他看见我,都会和我礼貌性的寒喧几句,感觉起来是还挺绅士的。”
“那是对你,要是对他的敌人,我看他的绅士风范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他不像狮子上前狠狠啃咬人一顿就很不错了。”
“有可能,反正我们没事不要去招惹他就好了,不过以后他就是你的雇主了,到他那里工作眼睛一定要放亮点,不要到时候被人轰回来,那你老爸我的面子就没处摆了,知不知道?”慕父谨慎的再三叮咛。
慕恋欢扬起灿烂的笑容,“是,遵命,父亲大人。”
慕父深深一笑,伸手习惯性的揉揉她的头,“小丫头。”
她父亲的举动让她唇边的笑意漾得更深,她都二十八岁了,她父亲还像对小时候的她一样,喜欢揉着她的头,好象她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般,不过她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这样仿佛永远被父母呵护着,让她觉得很幸福。
***
晚上在家和她父亲一块吃过晚饭后,休息了一会儿,她就决定要回到台北去,因为她明天是上晚班,所以她这个时候连夜开车回台北,还有时间可以休息,待明天下午再去上班。
“晚上在高速公路开车一定要小心,如果觉得累了,就到休息站去打个盹,千万不要硬撑,很危险的知不知道?”慕父不断的交代着她,要她小心再小心。
“你放心,我会的,你看我像是那种会虐待自己的人吗?如果我真的累了,一定会去休息站休息的,相信我。”
“嗯!”
“我下个礼拜就回来了,爸自己也要小心一点。”
“我会的,路上小心,拜拜。”
“拜拜。”对父亲挥挥手,她轻轻的踩下油门,往前移动。
车子出了街口,看见转角处有一家便利商店,她忽然想到自己似乎没带开水上路,于是暂时把车停到路旁,下车去买瓶矿泉水,以便在路上口渴时可以饮用。
等待排队结帐时,她的手机蓦然响起,她快速地接起。
“喂?”
“喂,恋欢吗?我是虹仪。”
“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人在哪里?医院有个手术希望能由你来动刀。”
“有个手术在等我?”听见郑虹仪的话,慕恋欢呆了一下,“可是我现在人在高雄,一时间也赶不回台北呀!”
排在她后头的苍封霬听见她的话,稍微瞥了她一眼。
“什么!?你现在人在高雄?”郑虹仪微讶。
“嗯,我今天放假,所以先把一些东西搬回家,是什么样的手术?为什么需要我来动刀?医院那么多医生,真的没人有把握动这个刀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手术,只是对方要求一定要你动刀不可,否则坚决不肯进手术房。”
“谁要求一定要由我来动刀?”她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空出手来从钱包拿出钱边给店员结帐。
结完帐,她走到外头,站在门口继续讲着电话,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是否已经挡到别人的去路。
郑虹仪说了一个民意代表的名字,“是他的弟弟,而且他现在就在我旁边。”要不是他用身分请出院长,硬逼她一定要打通电话给慕恋欢,她才懒得理他。
“又是他们,这次他们又有什么毛病了?有严重到需要动手术吗?”
一提到那对民意代表兄弟她就有气,每次他们两人都借故到医院,美其名是生病要找她看,实则是找尽任何机会吃她豆腐,就算她曾多次义正辞严地指责他们的行为,他们仍毫不在意依然故我,不只她讨厌他们两个,连全医院的人也都讨厌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