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云黯然。“对,我一直欠她许多。有时候,我也会怀疑自己到底合不合适当神捕。毕竟我并不是单身一人,我有我的牵挂。”
“可是没了你,可能会有更多家庭离散。”左霓霓徐缓道来。
聂云苦笑一下。“是的,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一直东奔西走,不得不一再提醒自己,需要我的人有很多,我不能只顾自己,我只能把我对家人的牵挂放到最后。”
左霓霓感到自己聊了个错的话题,因为聂云的郁闷正在这幽冷的空气中不断挥散,然后侵入到她的肌肤里,让她也因为他的牺牲而苦闷。
“我想你妹妹会了解,并且以你为荣的。”左霓霓真心诚意地说道。
聂云侧过头来,对她轻轻一笑。“她的确如此。”
左霓霓瞪着他嘴角的那抹浅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居然因为这而怦跳起来。
她是怎么了?难道说,她喜欢上他了吗?就仅仅因为他救了她?左霓霓扪心自问,却得不出所以然来。
“衙门的人怎么还不来?”左霓霓望着外面漆黑的天空,感到空气又冷了几分。四下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火堆的火已经快要灭了。
“应该要来了吧!”聂云皱起眉,沉吟着。
“我可不想真的在这里待上一夜。”左霓霓搓搓手,却摩擦不出一点暖意。
聂云的巨灵掌把她的小手都包起来。“这样好点吗?”
“你的手怎么可以一直这么暖和呢?”像火炉一样,让她的手和心都暖起来了。
“我总算有一处是好的了。”聂云笑道。
左霓霓稀奇地瞅住他。“你这是开玩笑吗?我不知道你居然也会开玩笑的。”
“难道这不是实话?”聂云失笑地摇摇头。“我以为你对我是没什么好感的,那么你便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我没有什么好处了。现在你该发现,我其实也有优点了吧?”
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他无礼地注视着她的样子,左霓霓道:“因为你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太无礼了,我才对你没好感的。不过,”她媚笑。“正如你所说的,其实你也有优点。而且不只只有一点。”
“真是受宠若惊。”他欠欠身。
左霓霓斜睨他一眼。“你还很得意洋洋呢!”
“再说下去,我大概又会变得不堪了,我们就此打住,可好?”聂云的口才不算好,再说下去肯定会吃亏,还是不要的好。
“好象我一定会欺负你似的。”左霓霓眯起媚眸,鼓起粉腮,气势凌人地问道。
“你别气鼓鼓的,不好看。”聂云坚持实话实说。
左霓霓连忙调整脸部表情。她怎么可以因为一个男人,就让自己变成夜叉呢?生气是美丽的大忌,她才不要呢!
“好吧!”左霓霓深吸口气。“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你好了。”
“感激不尽。”聂云说,声音隐隐含着笑意。
左霓霓不是听不出来,只是刚刚才想着不要因为他而生气,所以只好把他这小小的举动,当看不见、听不到了。
杂沓的步脚声、人声遥遥传来,打破了这方的冷寂与沉默。
“有人来了。”左霓霓松口气地说。
“是啊!你可以回家了。”聂云迅速板起脸来,深刻的五官又如老树的年轮那样分明了。
“你呢?”左霓霓问。
“我跟他们回去,虽然他昏过去了,不过——”聂云吹个口哨,他的汗血宝马立即从树林间跑了出来。“你骑它回去吧!不然那些人来了,又要带你回去问话,你还有得烦呢!”
“你呢?”她还是这句话,心里忧忧虑虑的,也不知想怎样。
“我会留在这里,你先回去。”
“我不要,我要陪你。”左霓霓脱口而出。那么快,好象她的心里一直是这样想的,当有机会出口时,便毫不犹豫地让它们蹦出来了。
聂云的五官绷得更紧了。“你要陪我?你陪我干什么呢?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吗?你的样子苍白得像鬼!快回去!”
“可是、可是……”左霓霓迟疑着。“你会不会突然就走了呢?办完了这件事,然后就悄俏地走了呢?”
聂云怔了怔,似乎很讶异她会这样说(不说他,左霓霓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不会,我的汗血宝马在你那里呢!我一定会向你要回它才走的。”
“要当着我的面才可以要回它喔。”左霓霓说。
“好的。”他帮她坐上马,在拍向马屁股时,他突然问:“为什么呢?”
左霓霓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他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地紧张他的离去。“因为……因为我还未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她的心生出了丝丝的眷恋,不想让他突然走了,然后不知何年何日再相见。但,教她如何把这感觉说出口呢?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只是因为他救了她、所衍生出来的一时迷恋;抑或她是真的喜欢他,所以她选择了另一个借口。
“原来如此。”聂云笑笑,然后轻轻一拍马屁股,让他的马载着不知会不会是他所爱的女子,逸入了黑暗中。
第三章
聂云救了左霓霓,自然成了左家的大恩人,左父左母一定要他留在这儿过春节,还邀请了他妹妹聂果儿。聂果儿很久没有享受过如此热闹的新年了,当然不会拒绝;而聂云刚好身边没事,见果儿又喜欢,于是也答应了。
聂云推开客房的门走出来,一眼便见到在院子里扫雪的左霓霓。她一身雪白,与雪融为一体,只有那如墨般的秀发点缀着这片银白世界。
“早。”聂云说。
左霓霓转过头来,对他妩媚一笑。“你早,我娘已经煮了早饭,你到前厅去吃吧。”
“你呢?”
“我吃过了。”她继续刚才停顿的工作。
聂云走过去,拿过她手中的扫帚。“我来吧。”
左霓霓耸耸肩,没什么异议。“今年的雪下得真多。”她从怀里掏出手绢,在石凳上扫拭一下,然后想坐下去。
“等一下,”聂云拉住她,然后脱下自己的夹衣,放在石凳上。“不会冷了,坐吧。”
左霓霓对他的贴心感激地笑笑。“谢谢。”
“果儿呢?”聂云问。
“一早就去找大姊了,她们的感情好得不得了呢!”
“希望不会太叨扰嫂子。”毕竟她还在安胎中。
“安啦,我大姊不知有多高兴呢!”突然有一些冰凉的东西轻轻覆上了她的头发,左霓霓微微一愕,抬头,见着聂云的手正离开。
“怎么了?”她伸手摸上头,是一朵花。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在那朵脆弱的花上细细绘画着。“是——梅?”她家刚刚种下的梅树?
“是,梅花开了。”聂云刚才见到的,淡白地覆在她头上,几乎分不清哪是雪,哪是花。“我觉得它很配你。”
左霓霓垂眉一笑。“我以为你会觉得野姜花配我呢!记得你第一次见我,就说我是月下最美丽的野姜花。”她的媚眸一转,隐含揶揄。“难道当时你是取笑我?”
“不,”聂云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的脸因天气的冷而通红,她的水眸也微波荡漾,妩媚中透着矜持,不正是月下最诱人的野姜花吗?“我依然认为你是野姜花,只是野姜花只能在盛夏才见得到;而你这朵野姜花,却每个季节都能盛开,能不是最美丽吗?”
左霓霓连忙低首,红唇却忍不住笑意,含娇带羞的,看得聂云几乎失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