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与师兄在祈连山上习武的日子,在那段日子里,她是多么的快乐、多么 的受师兄宠爱。
“呜……”
越想令狐雨柔也就越觉委屈,索性趴在棉被上大哭一场。
宋亭恩来到黄府巳经五天了,追五天来他四处探听武传的行,等待下手的机会, 只可惜武传身旁总是有其他兄长跟在一旁,他即使出手也没有胜算,更可能无法全身而 退。
这次段祺丢给他一个天大的麻烦,明知武家庄的人兄弟个个武艺高强又团结,段祺 还接下杀武传的请托。宋亭恩知道他若杀了武传,自己势必成为武家庄追杀的对象。
如何才有机会下手呢?如果杀了武传后,他势必不能回巫山,得另觅栖身之所,他 要去哪儿呢?到哪儿才能不被武家庄的人发现?
武家庄的势力遍布天下,尤以京城一带更盛,也许他该考虑到南方去。
宋亭恩喝了一口茶,也叹了一口气,他想起几天前与欧阳傲儿不期而遇的情景。一 转眼,傲儿已二十三岁了,从他养育傲儿开始,每见傲儿纯真的脸庞亲匿的向他撒娇时 ,他就心如刀割,他是凶手!是他的残忍让傲儿失去了一切。
他对傲儿的愧疚随着她的成长而日益加深,会将傲儿送至祈连山交托东方邪也是因 为他实在无法面对她、面对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他这辈子是无法坦然的去面对傲儿了!
也罢,以做儿的本领一人独闯江湖是不成问题的,他大可放心。待这次他杀了武传 后,就到南方隐姓埋名,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永远不再受段祺的要胁,也不再当段祺 的傀儡。
正当他想得出神时,突然一支飞镖射入,宋亭恩旋即从椅子上弹跳而起,他敏捷的 以右手接住飞镖后,迅速打开房门一采究竟。
“谁?”宋亭恩大喊,漆黑的花园内除了风吹动树叶所发出的声音外,并未瞧见任 何身影,他手中的飞镖上绑了一张纸条,很显然的,射飞镖之人只是为了传消息给他, 并未真的想伤害他。
宋亭恩赶紧回房,解下飞镖上的纸条,就着烛光看着纸条上的字--明日午时,洛 阳城外的无情崖上决一死战。
看着纸条上的字迹,宋亭恩觉得似曾相识,但又猜不出具出自何人之手。“会是谁 呢?”
到底是何人想置他于死地呢?不管是谁,明日午时到了无情崖,他就会知道答案了 。
※※※
无情崖无情崖在洛阳城外以北十里处,无情崖上草木不生,人烟罕至,终年吹着北 风,奇怪的是,只有早晚才会尘沙飞扬。
午时将至,欧阳傲儿头戴面纱,身影肃然的站立在无情崖上,狂风呼呼的吹着,她 形单影只,衣袂飘飘,更添几许荒芜凄凉。
自离开武子铃后,欧阳傲儿在怡然客栈的马厩内牵了匹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 路,饿了以干粮里腹,喝了掬取溪水止渴,累了她便趴在奔驰的马上打盹,赶了四天的 路,终于到了京城。
一到京城她也不稍事歇息便夜潜黄府,以射飞镖的方式,约师父于今日午时在无情 崖上决一死战。
她已经五日未曾真正的合过眼,此刻的神情显得相当的疲累不堪。
无情崖上狂风依旧,凄凉的呼号声此起彼落,如哀诉、如悲泣,好似在为即将展开 的师徒之战悲鸣着,闻者无不为之心酸。
终于午时已至,宋亭恩如期赴约,他的身形在狂风中从远方慢慢的朝她行来,直到 与欧阳傲儿还有数十步远的距离时,宋亭恩才停下脚步。
“在下宋亭恩,不知是何人约在下在此决一死战?”宋亭恩警觉的问。
由于对方与自己皆头戴面纱,所以宋亭恩实在很难看清楚站在他前方的人是谁。
看着她师父的身影,欧阳傲儿的身子是僵硬的,她不自然的回道:“师父,是徒儿 。”
听到欧阳傲儿的声音,宋亭恩太震惊了,他连忙跑上前,来到她的身前,“傲儿? !
你……你怎么会约师父在此地碰面呢?是有要紧事告诉师父吗?”
他压根也没想到约他在此决一死战的人会是傲儿,这……这肯定是傲儿同他老人家 开的一个玩笑。
眼看宋亭恩的手就快要抚上她的肩,欧阳傲儿突然像避蛇蝎般的退离一步,不让宋 亭恩的手搭上她的眉头。
宋亭恩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眼里有着不敢置信。“傲儿……”他不明白爱徒为什么 要避开他?
欧阳傲儿神情痛苦的望着对她慈爱依旧的师父,她真的不愿意相信段祺所说的话, 但段祺所言不无道理,如今唯有亲自向师父证实。“徒儿……徒儿已经遇上了段祺,段
祺告诉徒儿说……说……”
她突然胆怯的问不出口,她害怕从师父口里得到证实,更害怕面对事情的真相。
“段祺?!段稘告诉你什么?”宋亭恩神情大变的急问,双眼也紧盯着她。
难道傲儿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段祺违反约定告诉傲儿了?天啊:他该如何面对傲儿 ?
宋亭恩紧张错愕的神情让她心痛,也让她更加肯定段祺所言,她悲伤的问:“他说 狗贼沈元亮告诉他,师父才是徒儿真正的杀父仇人!是吗?师父真的是傲儿的杀父仇人 吗?请师父告诉傲儿实话,告诉傲儿真相!”
欧阳傲儿的眸里有着悲伤的祈求,全身的血液沸腾着。
“你……你相信段祺所说的话吗?”面对爱徒的质问,宋亭思不答反问。
此刻他的内心犹如万马奔腾,思绪纷乱的连他自己都驾驭不了,他能对傲儿说出残 忍的实话吗?能吗?
“不,徒儿只相信师父所说的话。”欧阳傲儿眼神坚定,回答得相当笃定。只要师 父矢口否认,她就会永远相信师父,当作一切不过是段祺在骗她。
她的话让宋亭恩羞愧得几乎抬不起头来。苟活了二十年,他真能再继续的隐瞒下去 吗?唉,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宋亭恩满怀懊悔的开口道:“唉,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为师对不起你,傲儿,事 隔二十年,为师已经不想再背负着罪孽而活。这二十年来,为师的良心无时无刻不受着 煎熬与谴责,并非为师贪生怕死,而是为师无法在你面前坦承,日子越久,越是无法对 你坦承为师曾犯下永远也弥补不了的罪孽啊!”
他年轻时所犯的错已无法挽回,此刻面对欧阳傲儿,只是让他更加的无地自容。
闻言,欧阳傲儿几近崩溃,地无法自己的狂吼:“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师父 ?
为什么……”
她抱头痛苦的跌跪于地,得到师父的亲口证实只是更让她伤心欲绝。
宋亭恩同样痛苦,这一切是他亲手造成的,他是罪有应得,只是傲儿何其无辜,不 该与他一起受这样的苦。“傲儿……”
欧阳傲儿突然从地上站起,拔出背后的邪灵妖剑,愤怒的瞪着宋亭恩吼叫道:“为 什么不杀我?你当时为什么不一剑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好,很好,既然你当时 不杀我,现在,我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傲儿,错的是为师,为师无话可说。为师知道不杀你,必定要面对今日的来临, 但为师仍然不后悔,甚至为师认为当年留下你,是为师这一生中唯一做对的事。”能死 在爱徒的剑下,他可以含笑九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