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一墙之隔的逸凡,愕愣地看着她的“精心杰作”竟被自己毁于一旦,不禁有些痛恨自己的狠心。望着残留在菜肴上的蒸气,想必她才刚走吧!
他困惑的闭上眼,宛如有把利刃直戳他的胸口,一阵痛楚由他的心口扩散开来。
不可否认地,他这么做是有他的目的,因为他笃定的知道明天她还会再来,也只有这么做,才能断绝她这种愚蠢的行为。她怎能天真的认为只要持续这么做,他就能尽释前嫌,将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
这不禁让他想起她曾说的“补偿”,难道这就是她偿还的手段?
他不会忘了是谁让他陷入这种“进退维谷”的困境。
于凯蔷——这个名字,他永远不会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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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蔷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家的,按下电话答录机,全是一些催着她交件的电话。好笑的是,这几天她连半个字也挤不出来,况且,硬压榨出来的东西她也拿不出去,毕竟孩子们是纯真、可爱的,给他们看的东西应该是充满了希望及色彩,可惜如今她满心的落寞、晦暗,根本写不出任何快乐的题材。
她对自己讽刺的一笑,迳自埋首在书桌前,拿出十行纸写下了辞呈,她已打定主意,暂别这份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工作,“宁缺勿滥”是她的工作准则,而今既然达不到,又何须留恋呢!
遥视窗外,夜晚像一位黑衣使者前来造访,如今也只有它能聆听她所倾诉的衷曲。寂寥、感伤环绕着她残缺不全的心,终于,积压多时的泪水不听使唤的爆发出来。
俯在书桌上,她像个无助的小孤女一般惹人心疼,泪水沾湿了她的手臂,沿着桌面滴落在大腿上,但她却一无所知,只求尽情的发泄她的怨、恨、哀、愁。
蓦然间,她被书桌上夹着的一张小书签所吸引:
再怎么强硬的心 也会被柔情所软化
再怎么尖利的刀 也会被时间所磨平
再怎么高大的山 也会被耐心所铲除
对!柔情、时间、耐心是她唯一的武器,而她却愚蠢的舍弃了它们。她要重拾起信心,不要被一点困难所打倒。
她拭干泪水,给自己一个微笑,明天——她还有好几个明天呢!又何必急于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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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逸凡诧异不已的是,连续一个礼拜,凯蔷依旧风雨无阻的每天前来整理他的房子。无论他将家里弄得再脏再乱,或将她辛辛苦苦做的菜肴尽其所能的糟蹋,她仍是无动于衷,这不禁让逸凡怀疑她是否是个只会劳动的“机器人”,或者,她已达羽化成仙的地步,外来的刺激似乎已干扰不了她。
在朦胧露出白光的清晨,不知不觉中,逸凡已在落地窗前站了一夜,他矛盾、他挣扎、他犹豫,最后,他决定使出撒手钢。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如此委曲求全,她是仇人之女,一个他寻觅近二十年,也憎恨了近二十年的无辜女子,他能接受她吗?
他满怀苦涩,却又只能伪装冶漠,因为他恨她,恨她的欺骗、恨她戏弄他的感情;他更恨自己,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已陷得太深。
他闷坐在房内,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终于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他知道她来了。
从门缝中,他窥视着她如彩蝶般飞舞的身影,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忙进忙出、不亦乐乎的神态,他不禁迷惘了——
她真的好单纯、好天真,宛如一个小女孩正雀跃的玩着家家酒,那不识愁滋味的模样,紧揪住他的心。他再也看不下去了,猛力关上门,“砰!”的一声,却吓坏了楼下的凯蔷。
“谁!”她赫然仰起头,假装恶声恶气的问,一只手忙着摸索能充当防御的武器。
没有回音,也没有任何风吹草动的迹象,她纳闷是否是自己太过敏感。
她局促不安地做着手上的工作,总觉得有双眼在盯着她……会是他吗?应该不会,今早有他的门诊,而且认识他这么久,他从不无故缺席或请假,可是……
“砰!”同样的一声,将凯蔷由失神中拉回现实,蓦然,她看见一个人影站在二楼栏杆处。
“逸凡!”凯蔷迎向他那冶冽的目光,霎时说不出话来。
“走!”他简单扼要的说出这么一个字,语气平稳,听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我做好就走。”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次,她不要再当受人主宰的木偶。
“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赶都赶不走,我对你缠男人的功夫,可真是大开眼界!”他鄙夷的轻视她。
“随你怎么说,我不走就是不走!”她眼中已盈满泪光,但还是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忍耐、要坚持下去,因为她知道这不过是他想逼走她的伎俩。
他的眼眸倏然眯成一条线,缓缓的步下阶梯,冶冷的问:“是吗?”
“对,你有本事就去报警,让警察来捉我呀!”她回瞪他,眼中有着豁出去的决心。
“你果真聪明,你知道我是不会报警的,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再说,要是上了报,我还得担心你今后会嫁不出去,到时候,搞不好会赖定我了。”他吊儿郎当的坐在沙发上,语气中满是不层。
“我不在乎嫁不嫁的出去,除了你,我本来就不做第二人想。但你要是真不谅解我,我也不会赖定你,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此刻的她已不计一切后果了。
“你不必做什么,只要离开我视线,就算是你最好的‘偿还’了!”他嘲谑的说,却不知她的表白早已扰乱了他的心。
凯蔷却因他无情的话语,瞬间像被抽离了全身的血液一般,脸色惨白。
“懂了吧!现在可以卸下你的歉疚、不安,滚回你的世界去了,没有你我过得会更好。”他蓄意加深脸上那股残酷的笑意。
“你讽刺完了吗?你挖苦够了没?伤害我你得到快乐了吗?我没想到这些天来我所付出的竟换不回你一丝原谅,其实,你心中早已无恨,只是你摆脱不了纠缠了你二十年的誓言、绑了你二十年的母亲遗命,对不对?我不打扰你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不过,你要是以为这么做就能把我赶走,好让你再回到你所编织的茧壳中,那么你就错了,我不会放弃,永远不会…………”她话一出口,就有如脱缰野马般遏止不了,直到她因激愤而颤抖得说不出话来;她喘了一口气,凄楚绝美的看了他一会儿,才转身跑出了他的视线。
看着她渐去的背影,他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也没有解脱的快感,只有无数的惆怅不停地鞭笞着他的心。
不错,他复仇的火焰早就熄灭了,只是他仍然躲在那冰冷的硬茧中无法挣脱。他无奈的低吼一声,或许他已沉闷太久,必须发泄出来,对!一定是太久没碰女人了,才会被她搞得全身不对劲,世界都颠倒了。
他想也没想的就站起身往车库走去,露露、娜娜、燕燕……哪个好呢?他甚至已忘了她们是圆是扁,管他的,谁能让他快乐就谁吧!
发动引擎,如今他一心只想忘掉她,彻彻底底的让她走出他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