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逞强,有我在。”真是的,他又不会笑她,逞什么强。
“我知道,我知道。”小脸埋进他衣领,纤背隐隐发颤。
湿意透过衬衫,渗进卞翔锁骨处的皮肤。
“没事了、没事了。”他搂抱的力道加重,为的是确认她的存在。
想到她差点在他面前……该死!他连想都不敢想!
“嗯,我知道,我知道……”她只能不断重复这句话。
“乖、乖。”又搂又拍又哄,卞翔像对待孩子似的呵护着掉泪的佳人。“没事了,不哭呵。”
笃实的胸膛,真实的体温,稳定的心跳,强而有力的怀抱,成功地安抚了巫筱晓,可他哄骗小孩子的话则逗得她想笑。
除了哥哥,卞翔是第一个与自己那么亲近的男人。
想到这点,埋在他肩窝的小脸不禁热起来。
“卞翔……”她轻唤的声音略带羞怯。
“嗯?”正在思考事情的卞翔直觉地应了声,等待下文。
“我不跟你冷战了。”她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卞翔不禁失笑。
低暖的笑声透过胸墙荡进巫筱晓耳膜,隆隆隆地沉沉回荡,那是幸福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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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发生了意外,巫筱晓依然执意搭乘南下列车。
在火车经过竹南之后,卞翔终于知道她究竟要到哪儿去。
沙鹿,正是她的目的地。
沙鹿,也是千柔的故乡及长眠之地。
难怪火车一开,她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一开始以为她对上车前发生的意外余悸犹存,神情才这么古怪。事实证明,她巫大小姐分明是作贼心虚。
“……你生气了?”
“没有。”
约莫一个小时前,两人的交谈终止于这段无意义的对话。
而现在,他们俩并肩站在沙鹿车站外,等待早已和巫筱晓约定好时间要开车来接人的何森东。
“你还在生气吗?”对于这个设计他南下的计划,巫筱晓开始有点后悔。
安静了一会儿,她才听见卞翔的声音——
“没有。”
“明明就有,不然你的脸不会那么臭。”
“我臭着脸是因为不想对你装笑脸。”在她面前,他变得格外老实,就不知她巫大师有没有慧根发现这句话的深意。
但,显然没有。
“哼,对别人就笑得出来,对我就一脸屎臭,你就这么讨厌我?”
“有时我真的会被你的迟钝打败,偏偏你偶尔又敏锐得吓人,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真是败给她了。
“我就是这样的女人。”她挺起胸脯。“怎样,你咬我啊!”
“就咬你。”说完,他拉起她的手就往嘴里送。
“卞翔!”她惊叫,没料到他会真的咬下去。“放手……不对,放‘口’!”
啮咬的感觉从手背上传来,巫筱晓直觉地闭上眼,忍受即将来袭的疼痛。
痛,不觉得,倒是听见啵的一声,牙齿似乎不再咬住手背,取而代之的,是两片唇瓣贴在手背上的温热。
她睁眼一看,立刻呆住了。
暖意自手背往上导流,在她颊上化成两团晕红。
“你、你你你……”
“我怎样?”相较于她的紧张结巴,卞翔显得气定神闲。
“你——”
“谢谢。”天外飞来一句道谢,让巫筱晓说不出话来。
“我有没有听错?”他刚向她道谢?
卞翔捏住她小巧耳垂,附在她耳边,放大音量:“谢、谢!”
“哇!”她耳朵好痛!“卞翔!”
“听见了吗?”
啪、啪、啪!巫筱晓一连三掌击向卞翔的臂膀。
她听得很清楚,清楚到几乎震破耳膜!
在第四掌袭来之前,卞翔低头埋进她颈子说道:“我是想通了一些事,但真的要做好心理准备见她一面,恐怕没那么快。虽然你和森东串通的行径很卑鄙奸诈,但……谢谢。”
他明白自己需要一股推力,在来不及拒绝的情况下去面对他回避再三的一切。
“你就不能好好的说个‘谢’字吗?非得震痛我耳朵,要不就加上‘卑鄙好诈’这种字眼吗?你确定你是真心想跟我道谢吗?”
连续三个疑问句,巫筱晓没有发现自己的语调不像抱怨,反而像是娇嗔。
“是真心道谢。”他放开她,手臂仍挂在她腰上,轻声道:“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存在,你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
“太好了,现在我又变成一个连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东西’。”哼哼,他以为这样的说法会让她好过一点吗?
“你知道我的意思。”卞翔忍不住在心里叹息。女人撒泼起来都像她这样吗?“我是说真的。”
“我懂。”她不笨,怎会听不出来。“其实我应该早点把千柔的事跟你说才对,但又怕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你也知道,在我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对一般人来说很难理解,也很难找到证据证明,相信的人自然会相信;不信的,任凭我说破嘴也不会相信,只会拿我当疯子看。”
“我相信,无论在你身上发生什么事,我都相信。”他认真地看着她,要她明白他说这话有多诚恳真心。
巫筱晓感动不已,瞅着他的眼蒙上水光。“卞翔……”
“就算哪天你让三太子附身,拿狼牙棒往自己背上敲,我也不会感到惊讶,一点都不会。”他强调。
当下,满腔的感动被怒气取代,眸中的水光被陡然窜起的怒火蒸发。
“你、说、什、么?”她问得好轻、好慢。
卞翔合作地重复一次,黑眸染上浓浓的笑意。
诚恳真心不代表从此不作弄她,他舍不得放弃这个乐趣。
“你让我有种想到泰国学下降头的冲动,卞翔。”而第一个试用者就是他。
“小生怕怕呵。”
“卞翔!”
“来了。”卞翔指着她后方。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牵起她,一同步向甫停车摇下车窗的何森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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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卞翔还是无法与何父、何母面对面太久,中途便逃难似的离开何家的三合院,往田边走去。
巫筱晓随后追了出来,没找多久,就见他坐在田边的草堆上。
“还好吗?”与他并肩同坐,她开了口。
“嗯。”卞翔疲惫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应声。
没有预期中的责备和难以忍受的痛苦,在何千柔第四年的冥诞,有的只是肃穆、怀念与平静。
这一切和他预想的不同。
他以为自己会受到何父、何母的强烈谴责,但没有,他们对他就像是招待爱女生前的一个好友。
甚至,也以同样的温和态度看待与他一同前来的巫筱晓。
这让他更内疚自己四年来逃避现实的怯懦。
“她过得很好。”巫筱晓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一句,重复方才向何家两老说过的话,“她在那个世界过得很好。”这也是何千柔请她转告的话之一。
“是吗?”
听出他声音中的疲累,巫筱晓勾住他的脖子,让他贴靠在自己身上。
没多久,他主动开口:“你认为死去的人在另一个世界会想些什么?”
她头一偏,靠着他的脑袋思付答案。
“大概是被自己留在这个世界的人过得好不好、过得幸不幸福?有没有因为自己的离开伤心过度,甚至放弃自己?”
“你在影射我吗?”
“她不怪你。”素手托起他的脸,她与他平视。“她要我跟你说,她一点部不怪你,也希望你能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