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转动门把,石品湄“咿呀”一声把门打开,贴在门板上听壁角的一串人粽急忙往旁让路,没有人敢发出一丁点的噪音,看着石品湄昂着头、脚步微跛地一步步离去,现场气氛凝重得像一摊死水。
“小强!”好半晌才有人有所动作。没人敢上前拦截石品湄,只好转移目标对章朗健拼命催促着:“赶快追啊!”
“石小姐的脚怎么肿得那么可怕,赶快送她去医院呀!”
“你疯了啊?怎么会说出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快去解释--”
“你们够了没有!有什么好追?有什么好解释的?”就算真的要解释,那个人也不该是他好不好?章朗健气呼呼地想着。好吧,就算是他真的有点想追上去,有点担心她的脚踝,那又怎么样?是她先对不起他的耶-
“靠!”他把全副乱了调的心思以这个简洁有力的字眼宣泄出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转身,居然又要回化妆室里。
“小强!你怎么……哎哟!”有人一见情况不对,一跺脚,跟着往石品湄离去的方向追人去了。
“你不追过去会后悔的!”有人对章朗健的态度不满得很,对他大声地警告着。
“后悔?”在气头上,章朗健不假思索回敬了这么一句:“我是白痴和笨蛋跟傻瓜才会后悔!”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事实证明--
他的确就是白痴和笨蛋跟傻瓜!
“--你说什么?”大嘴一张,足以吞得下一打的鸵鸟蛋,章朗健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对男女,比出去的指尖在发抖。
“你没听错!”没好气看了章朗健一眼,石森渊为这几个人彼此介绍着:“这位是品湄的母亲,我的婶婶;这位是她再婚的新老公,阿Tom。二位,这位就是害品湄离家出走的罪魁祸首。”
“你说什么?她离家出走了?”三人异口同声,彼此又互瞪了一眼,钱清美上上下下打量这个又高又有型,但明显憔悴的年轻男人。“你就是上回我女儿说要介绍给我认识的朋友啊?”
“嘿,清美!”阿Tom立即把新婚娇妻愈瞧愈往前倾的身子带回自己的怀中。“谁准你这样看别的男人?我会生气哟!”亲一下,啵。
啵个头啦!章朗健全副脾气爆发了:“你不是小湄湄的新爱人?你们不是在什么香港那个什么鸟酒店约会过夜吗?难道说报纸登那么大张的照片是在骗人的喔?”糟了糟了,他头昏昏、脑钝钝,一切都不清不楚了啊!
阿Tom和石森渊不约而同“嗤”地一声笑给他听,笑他纯--蠢得可以!
“这就是八卦啊,先生。”阿Tom这对夫妻先前已经被告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满地瞪视这个胆敢欺负他的“女儿”的男人。“我跟清美临时决定要在拉斯维加斯结婚,请品湄过来当我们的见证人,之后我们又到香港度蜜月和家族旅行,就在那天晚上,我们要到楼下餐厅吃饭,被乙日报的狗仔队拍到了照片。”
不会吧?事情就这么……简单?!“那她怎么不跟我说--”章朗健觉得胃部像是挨了一记又一记的拳头,就像是当天那击捶在墙壁上的,如今全数还击了回来。
“嗯?她没告诉过你吗?”钱清美可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好隐瞒的。而且他们夫妻俩在今早入海关的时候,就被蜂拥而上的记者给盘问一清二楚,相信新闻很快就会被播放出来,澄清先前错误的报导。
“她是有说……”章朗健很是悲惨地承认,想起石品湄那些“但是、不过、因为”,以及一而再、再而三的试图解释,但却又在半途被自己吼断,不然这场误会--不,是根本就不会有误会可言!而且这个机会多美好,他还可以更上一层楼,趁着石品湄的长辈在场,来个当场下跪,说个爱、求个婚--
哇啦啦!他不只是白痴和笨蛋跟傻瓜,还是猪头和呆鹅跟鸟蛋啦!
他要去找她!一回过神,章朗健二话不说就想冲出去找人,但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你们刚刚说什么?小湄湄离家出走了?她去哪里?什么时候走的?是一个人吗?报警了没有?”迭声直问,弄清楚真正的事情来龙去脉后,他真想砍了自己。
“品湄是去散心了没错,归期不定。我是跟她有保持联络,但可没有必要告诉你,章先生。”看着对方灰败颓废的模样,石森渊终于有种替大堂妹报了一箭之仇的满足快感,看着对方的凄凄惨惨戚戚,哼哼冷笑。
可过没几天,石森渊就再也笑不出来,换他在凄凄惨惨戚戚了。
从早到晚--“小湄湄在哪?”
只见这个章朗健--“小湄湄在哪?”
把工作扔着不管--“小湄湄在哪?”
一心一意跟在自己的身边--“小湄湄在哪?”
照三餐对他实行逼供--“小湄湄在哪?”
而且一副不问个水落石出,就准备贯彻始终的模样!
“停--算我服了你了。”傻人自有他的傻劲,不然愚公是怎么移山的?石森渊到最后除了举白旗投降外,还真的没有第二个选择。
“小湄湄在哪?”颓废的模样立刻一振,双眼发亮了起来!章朗健果真是在这个地球上的“超级赛亚”的生物啊,动不动就瞬间复活。
石森渊想到冰山也似的大堂妹,下半辈子就是要跟这只超大型的小强共度?他不由得在心中画个十字--默哀三秒钟,才拿起钢笔“唰唰唰”写下地址。
尾声
花莲山区,某处私人林地。
清晨四点四十四分七秒,石品湄睁开略肿的眼皮,眼袋青青淡淡的,看起来睡得并不好。
赤着双脚下床走出卧室,她打算到厨房里去弄点东西来吃。
她所居住的小木屋采取常态管理制度,管理员负责着小木屋平日的整洁照管工作,一旦只要有客人住了进来,便会及时在厨房的冰箱里塞满食材,以供住客随时煮食,让住客享受着独处的清静幽雅,所以此时此刻,就只有她一个人,与这片散着清香的红桧木林为伴,远离都会尘嚣,慢慢沉淀心灵,禅意清定,将一切不愉快抛诸脑后。
培根蛋三明治和沙拉上桌,她想泡杯即溶咖啡,不意却在抽屉角落发现一盒即溶式奶茶包。
三分钟后,她端着精致优雅的英式白瓷茶器组,为自己倒了一杯香浓的奶茶,默默举杯就口。
……不知道为什么,相同的品牌,相同的泡茶分量、方式,她却喝不出以往相同的暖热香甜。
是因为茶具不对吧?石品湄又找来了一只马克杯,再倒了一杯,但,茶微温了,口感依然不够--
她又放下了杯子。
其实心底是很清楚的,喝这杯奶茶最主要不同的构成条件,不是使用的器具不同,也不是喝茶的环境不同,更不是喝茶时间的不同--而是她现在是清清静静一个人,没有一个脚长个头高、一直缠她闹她的男人在场,没有那阵晞哩呼噜的好好喝声音--
“碰!”赌气地强灌下一大口奶茶,再重重把杯子放回桌上,石品湄顿时对满桌的早餐失去了胃口,将没吃多少的食物送入冰箱,动手清洗使用过的餐具。
我才没有--
“唏哩哗啦!”转开水龙头。
我才没有在想--
“哗啦啦啦!”水量开得更大了。“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