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织相当好奇,因为她这辈子还没看过这类绣画,她只看过牡丹、花鸟,再不就是气势磅礴的山水绣画,实在值得研究。
她极想研究,但高大的男子一点也不给她研究的机会,大脚一跨便拐了个弯,跨进另一个长廊。春织见状没敢犹豫,急忙跟了上去,绣画虽值得研究,但她可没忘记她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男子身上那件衣服,只得忍痛舍弃研究的机会,但求别跟丢。
幸好,春织没有跟丢。那男子自从拐进屋内的长廊后,即迎面碰上一位衣着华丽、徐娘半老却还留有几分姿色的中年妇人,以着尖锐的嗓音,欢迎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
春织听见那男子和中年妇人用她听不懂的语言交谈,在心中猜测到底他们在谈些什么。
“$#@$#$……姑娘随后就到。”中年妇女以一个媚笑和一句中原话作为交谈的结尾,男子立刻点头。
“懂、懂。”显然男子并不懂得太多中原话,但至少知道妇女在跟他说些什么,遂笑容满面。
中年妇女也笑嘻嘻地跟男子点点头,而后摆动着妖娆的腰肢,引领男子前往某一个房间,之后又笑吟吟地退出。
春织理所当然地跟了上去,心想总算让她逮到询问男子的机会。
她先是敲门,见没什么反应,又敲得更用力了一点,这回门终于被打开,露出男子的脸。
这男人长得好高呀,满脸胡子,而且果然如她想的,不是中原人。
好不容易才见着男子一面的春织,不晓得开场白该怎么讲,只好习惯性的微笑,而异邦男子也不罗唆,直接咧嘴露齿,送给春织一个大大的笑容外带漫天飞的口臭,差一点儿就熏死春织。
瞬时春织被熏得头晕眼花,口腔鼻里全都是男子身上的特殊味道,她才想退一步呼吸新鲜空气,却不期然地被拉入房内,撞上矮板凳。
原本就已经头晕眼花的春织,这下晕眩得更厉害了,不幸的是,她才刚从矮凳子爬起来,异邦男子的脸随又压近,照例给她一个臭气熏天的微笑,同样把她熏到地下去,熏得她都快吐了。 勉强抓住矮凳的边缘,春织要自己千万忍住不能吐,因为她一旦真的吐了,对方极可能会恼羞成怒把她丢出去,如此一来就打听不到织法的下落了。
心意既定之后,春织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尽可能的离异邦男子远远的,以免再一次被熏昏,不过脸上还是保持微笑。
“冒昧打扰公子,还请您别见怪。”她先礼貌地请安,跟着扩大脸上的笑意。
男子也回她一个笑容,臭气依旧。
“我知道这样冒昧的跟着您极为不妥,但小女子跟踪您是有原因的。”春织笑着解释,男子也笑着点头,一副很了解的样子。
春织顿时笑开了脸,还以为男子懂得中原话。
“原来公子您懂得中原话,这真是太好了。”男子的频频点头让春织安心不少,也让她继续往下说。“是这样的,我跟着您是因为小女子对公子身上那件织袍的织法很感兴趣,可否请教您身上穿的缺胯袍为何人所织?”春织相当兴奋地把话说完,等待男子同样热烈的反应,不料却碰上男子莫名其妙的笑脸。
“公子您一直笑……是因为您听不懂小女子所说的话吗?”愣了半天,春织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稍稍了解男子笑的原因。
男子点点头,还是一直笑。
“原来如此。”春织只好也跟着笑,总不能人家一直笑,自己却像块木头吧?
“那么……咱们用比的好了。”春织急中生智。“我、跟、着、您、是、因、为、您、身、上、那、件、衣、服。”她撑大嘴形指指异邦男子身上的衣服,男子这才有所反应。
“$#@$#$……”男子说了一大串异邦话,一边拉拉自个儿身上的衣服,拉得春织拚命点头。
“对、对,正是那件衣服。”她好高兴,总算不枉她所费的苦心。
“$#@$#$……”见她笑得那么开心,异邦男子也笑得开心,连忙把身上的袍子褪下。
春织见状更兴奋了,没想到他人这么好,她才随便比两下,他就愿意将一件价值不菲、织工精美的缺胯袍送给她。
她笑笑地伸出手,打算接过袍子,好好研究这件缺胯袍。所谓的缺胯袍正是在袍的腋下,也就是摆缝处开衩,此种袍类便于行动,被士人、庶民或奴役等劳动者视为最方便的衣着,据说近来还流传到远方的难波国去,是一般市井小民不可或缺的衣袍。
春织兴奋地等待着,可她等了半天就是不见异邦人把袍子递过来,反而是握住她纤纤的小手,一把将她拉过去,不由分说地便脱起她的衣服来。
霎时春织糊涂了,根本搞不懂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是要把袍子送给她吗,怎么反倒和她拉扯起来?
她满脑子疑问,对方却满脸笑容,两只巨大的手掌也拚命朝她的身上探去,逼得春织不得不有所行动。
“公子,你这种举动是不对的。”她对异邦人晓以大义。“你应该先把袍子给我,才能和我交换衣服,这才是买卖的正确途径。”春织边抗议边拉着被异邦人丢在一旁的缺胯袍,死也不愿意放手。
“$#@$#$……”异邦人实在被她搞烦了,索性发出一连串的咕哝声,并把袍子丢给她。
“谢谢你,公子。”两手接过自异邦来的珍贵胯袍,春织喜出望外,根本也不晓得对方在嘀咕些什么就频频跟人微笑道谢。
打波斯来的异邦人欣然接受她的谢意,他的两只手也是。不多久,春织便发现他又在拉扯她的衣服。
“公……公子。”这异邦人的性子还真急哪。“我一会儿就把衣服给您,您别急嘛!”会错意的春织,以为异邦人要的是她身上的袍子,一点儿也不察他是寻芳客,也跟着一起脱起衣服来。
“哪,给你。”春织将脱下的外袍塞给他,转身便要走。幸好今儿个天凉,她多穿了一件,否则真要走不出这房门了。
她塞得满脸笑容,异邦人却是收得莫名其妙,直用一双漆黑的眼瞪她,目光凶狠。
“$#@$#$……”异邦人不只是目光狠,连嘀咕的口气也跟着转阴,甩下春织外袍的力道更是毫不留情。
“怎么了,你不喜欢我织的袍子吗?!”春织愣愣地注视着被异邦人丢在地上的翠绿外袍,心疼得不得了。这件袍子的织工少说也费了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钻研,他这般草率地对待它,实在不对。
“$#@$#$……”显然异邦人对她的自叹自怜没有半点兴趣,反倒逞起凶 和她比谁的口气比较哀怨。
春织再一次被眼前的异邦人弄糊涂了,无法理解他要的是什么。他要袍子,她就给他袍子,有什么不对吗?
她正想开口问,异邦人却有如饿虎扑羊,二话不说随即扑上来,杀个她措手不及。
“公、公子--”被无端压上床的春织只得高声尖叫,像只小绵羊般挣扎。
纯洁有如细白绢纸,和煦宛若四月春风,只要碰上有关纹织的新奇玩意儿,便会忘却一切的春织,正遇上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灾难。
只是,不知道这回有谁会来救她?
正当春织奋力挣扎的同时,靖轩也以惊人的速度,策马疾驰赶至襄州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