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清静--完了!
“靖堡主,咱们可以开始了吧?在下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不待靖轩合上过度惊吓的嘴巴,一指派的掌门武 熊首先发难。
“是啊,我们也等很久了。”其他久候多时的英雄豪杰亦齐声附和。
“当然,你先请。”在各方人马的催促下,靖轩只得同春织一道坐下,开始他们非人的裁判生涯。
“那么,在下就不客气了。”武熊抱掌做了个手势,而后在花楼织机之前坐下。
霎时锣声四起,一指派跟来声援的弟子每个人敲得好不热闹。
“好说、好说。”武熊又做了个手势,仿佛他铁定是嬴家。
靖轩见状只是用手扶住发疼的额头,什么话也无法说。
“我要开始了。”朝众人既打躬又作揖,武熊这回终于肯正经织布,而他那群子弟兵也忙着在巨大的织机上穿 针引线,好让他们的掌门能够好好发挥实力。
“嘎嘎嘎……”
织布机开始转动,随着武熊踩动脚踏板的速度,进而演奏出各种不同的旋律。瞬间只见配色杂乱的麻线满天飞 ,一条条穿过通丝、衢盘、综眼,这些线越走越急,越走越急,最后终至缠在一块儿,卷成一团。
“这就是你的看家本领吗,武熊?”魂剑山庄的庄主笑得乐不可支,笑声响彻云霄。“你确定你织的是布,不 是浆糊?依我看,你织的那一团跟糊掉的面差不多,你干脆改行去巷口卖面线,或许还能图个三餐温饱。”
魂剑山庄庄主话方落下,底下的人便笑成一团,笑出武熊一团火气。
“可恶!你们笑啥?”武熊恼羞成怒。“你们要再敢笑,看我怎么修理你们!”
说着说着,眼看武熊便要使出暗器,靖轩连忙厉声阻止。
“一指派掌门,请你自重。”靖轩板着脸说道。“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你既织不出布,就应当服输,怎可 乱来?”
靖轩的说法立即引来多方赞同,可武熊还是不服气,再怎么样他们也不该当面让他下不了台呀。
“其实,我觉得武掌门已经很了不起了。”正当武熊在气头上,春织忽地出声安慰。“短短两个月,您就能踩 织机,又懂得如何穿线,这些事儿我可是学了好久才学会,您真厉害。”
春织甜甜一笑,瞬间便消弭了一场可能的战事,武熊这会儿纵使有再大的火气,也全在她的柔声安慰下消失无 踪。
真神奇,想来这便是“以柔克刚”的根本道理。
靖轩挑起嘴角,一点也不惊讶武熊会乖乖地坐回他的座位去,他自己不就常因她的笑容而改变原来的主意?“下一位。”他举起手臂指示下一个参赛者可以准备进场,魂剑山庄的庄主立刻迫不及待地派手下撤掉织机上 原先穿着的线,改为他自个儿的。
“在下献丑了。”等一切准备完毕,魂剑山庄的庄主也朝大伙儿打躬作揖,坐进花楼织机前,背后即又传出一 阵隆咚的声音。
这回是大鼓。
“请开始吧!”靖轩照例又是抚着发疼的额际暗自头痛,这些人非把靖家堡搞得像庙会不可吗?
魂剑山庄庄主笑呵呵地接下手下们的鼓励,一点也不察城堡主人的痛苦,而是像先前一指派的掌门那样踩着踏 板,转动织机,试图织出一块像样的布来。
他很努力的踩,织机也很努力的转,可他忘了一件事,那便是,他得前后推弄穿挂着通丝的横杆儿,经纬两向 的麻线才能相互结合形成织纹。
魂剑山庄庄主压根儿忘了这档事,他只觉得生气,怎么他踩了大半天,线还跑来跑去,恍若流水般,上上下下 流个不停?
“姓金的,你就光会取笑人家。”云仙派长老看不过去,跳出来说话。“你到底是在织布,还是在教大伙儿怎 么踩踏板?如果是后者的话,我看不必了,大家比你还会踩。”
云仙派长老不失公道却又犀利的批评,不消说又是引来一阵狂笑,气黑了魂剑山庄庄主的脸。
“他奶奶的,谁再感笑,我就杀谁!”他二话不说抽出长剑,现场立即弥漫一阵剑拔弩张之气。
“统统不许动手,谁要敢动手,我就将谁自英雄谱上除名。”靖轩冷冷的声音适时飘散在沉重的空气里,打消 魂剑山庄庄主的念头。
“哼!”魂剑山庄庄主心不甘情不原地退下,可眼里仍是畜满怨恨,要不是怕会被靖轩除名,他老早翻脸了。
“金庄主,您也不要失望嘛。”春织赶忙柔声安慰。“原本织布就不好学,况且线又那么多,您当然不知道哪 条线该穿哪个孔,哪个综眼又是控制哪根线,您说是不是?”
她拚命为他找藉口开脱,魂剑山庄庄主自然也拚命点头,眼中的怨恨全没了。
春织满意地笑一笑,很高兴大伙儿都是明理人。
“再下一位。”见一切太平没事儿,靖轩再次举起手要下一组进场。现在他什么都不求,只求快快结束这场闹 剧,还他一个清静就行。
下一个进场的人是麒麟派掌门,他的情形也差不多,始终搞不清楚庞大的织机是怎么运作的,遑论是织出一块 布。众人当然不会放过嘲笑他的机会,气得麒麟派掌门直跳脚,凌乱的掌风更是满天飞。
靖轩当场怒吼,差一点就从椅子上跳起来加入战局,幸亏春织适时阻止,才没有酿成大祸。
接连着几个人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是这个被麻线缠住,就是那个穿错孔、拿错梭子,现场一片乱糟糟。
更惨的是,都已经这么乱了,底下的人竟还有空敲锣打鼓助兴,外加不时传来的嘈杂对骂,几乎快把靖轩逼疯 掉。
他抱着头、铁着脸,早已放弃仲裁这场乱七八糟的织布大赛,唯独春织耐着性子,到处柔声解释、带笑安慰, 还得随时走动观察比赛的情形,纤细柔美的影子在场中穿梭得紧。
好不容易,一组组人马都轮番上阵过,也就是说,大家该错的都错了,不该错的也错了,该打的、该骂的也都 打过、骂过了,不该打的、不该骂的只等着秋后算帐,这会儿该是宣布谁是秘笈得主的时候了。
春织柔柔地微笑,从堆在她眼前那一堆可怖的成品中挑出一块比破布还破的东西!虽然她手中的成品连破布都 称不上,但多少有个织品的样子,不能再挑了。
“就决定这块了。”她扬扬手中的赭色碎布,宣布道。“我已做好决定,今儿个织布大赛的赢家便是这块布的 主人,可否请织布的人出列让咱们瞧瞧?”
现场立即走出一道得意洋洋的人影,嬴家竟是白发苍苍的云仙派长老。
“承让、承让。”云仙派长老跩得二五八万似的在众人眼前站定,底下马上传来一阵阵磨牙的声音。
“辛苦您了,您织得很好。”春织笑吟吟地赞许,靖轩则是听到快流泪,就算她心肠好,也不必如此委屈自己 的眼睛吧!
“都是托嫂子的福。”云仙派长老也笑呵呵!当场用笑容气走了许多参赛者。
“好了,事情总算有所定案,往后大伙儿可以不必争来争去了。”靖轩长吁一口气,很高兴终于把这桩鸟事解 决。
“既然‘织化掌谱’的事情解决了,那么小弟便可宣布一件事了。”忙归忙,气亏气,靖轩可没忘记宣布喜讯 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