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几分钟后,沈心羽在楼上整理房间,却被窗外突然响起的管弦乐演奏吓得差点跳起来。
她像风一样冲到窗边往外望去,发现她的仇家──欧阳震旭芷一边锯着树,一边跟着CD轻哼着。
这是怎么回事?像他这种男人怎可能有如此高的水准,懂得欣赏弦乐?
这虚伪的男人一定是故意要装出自己很有水准!
恶心!她砰地关上窗户,在窗台边坐下。
她不仅要忍受他是她母亲的遗产执行人的事实,还要被迫接受他惺惺作态的行为。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脸上忽然闪现出恶作剧的神情。
于是,她离开窗边,开始翻箱倒柜的找寻她要的东西。
找了好一会见,终于她翻出一台老式收音机。
重新打开窗户,她洋洋自得的插上插头,找到播放歌仔戏的电台,将音量放到最大。因为音响过于老旧,播放出来的声音都分叉了,听起来令人头皮发麻。
无所谓,反正她跟他拚了,就来个以牙还牙!没错,就是这样──
以牙还牙!
接下来的时间,沈心羽开始帮她母亲整理遗物,却赫然发现原本该放满珠宝的抽屉放满了药罐。
伤心和懊恼的神情浮现在她脸上,同时也压迫着她的心。
欧阳震旭对于她忽视母亲的指责是正确的,如果她不这么疏忽,也许她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遗憾了。
泪水盈满她的眼眶,也许帮她母亲把猫咪照顾好,可以让她减少一些心中的愧疚。
这个想法让她重新振作起精神。
在整理了一整天之后,她发现一件事──屋内有些地方已非常陈旧,需要重新修缮。
而她的母亲似乎也早已发现这一点,厨房的橱柜门好几扇都已被刮去旧漆。看来她不得不问欧阳震旭是谁在为她母亲做这项工作。
沈心羽相信这一年自己一定会很忙,除了要修缮屋子,还得照顾猫咪。
她记起母亲的遗嘱注明她必须照顾猫咪和它们的后代直到它们全都自然死亡为止,而最好的方法就是带它们到兽医那儿,替它们一一做结扎手术,如此一来,她就不必再照头它们的孩子和孙子了。
她走上阁楼,本以为这里会堆满杂物,但是,她很惊讶的发现这儿竟保有着她幼时的玩具,包括她用来开派对的玩具茶具组,以及她的布偶娃娃。原来她母亲并非完全不关心她……想到这儿,泪水不自觉的灼痛了眼睛。
当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闪电雷鸣,令她度过一个难熬的无眠之夜。
第五章
躺在床上,沈心羽的眼皮异常沉重,可每次才合上双眼,雷声便又响起,令她的眉心皱了起来。
天哪!这雷声还真是有规律──不对,这哪是雷声,分明是有人在用力捶打什么东西的声音。
沈心羽猛然从床上坐起,而这过于突然的动作引发一阵疼痛贯穿她的头。
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她颓然倒回床上,手按着太阳穴。
直到疼痛减轻一些,她才穿上睡袍,摇摇晃晃的离开卧室,蹒跚步下楼梯。
才走到一半,她便听见有人正大声地唱着歌,而那人正是该死的──欧阳震旭?
天杀的男人!他不知道自己的歌声很难听吗?用这种破锣嗓子唱歌剧,他是想害听的人发疯吗?。
只见欧阳震旭正在厨房内,用槌子敲打着一扇松动的橱柜门。
沈心羽被那刺耳的捶打声给搞得快精神分裂了,她呻吟地闭上双眼。
她真想发出尖叫,这已是连续第二个早上,欧阳震旭将她由熟睡中吵醒。
"你就这么见不得我睡觉吗?"她咬牙切齿的问。
他没有回答,所以她抬高分贝又重复一次。这使得她头更疼了,不由得痛苦万分用双手按揉着太阳穴。
这回,欧阳震旭终于注意到她了,他回头朝她露齿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槌子。
"你的起床气还真大。"他毫不避讳地扫视她衣冠不整的样子。
她顺势在楼梯口坐了下来,手肘抵着膝盖,痛苦地的将隐隐作疼的头埋在双膝间。
"你从来不睡觉的吗?"她闷着声说:"你想整我也不要用这种方法。"她睁开一眼恶狠狠地盯着他,"你在我屋里干什么?"
他悠哉的朝她走过来,把槌子挂在腰间的工具带上的其中一个环扣。
今天他穿着休闲短裤,上身套了一件简单的T恤。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老是晚睡晚起,对身体不好。"说着,他扬起下巴指向墙上的挂钟。
沈心羽跟着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但她明明才刚睡着不是吗?莫非这钟坏了?
"还有,我之所以在你的屋子里,是因为我在帮MAY整修屋子,在她生前我就开始做了。"
她憎恶地向空中翻了翻白眼。相形之下,他显得更愉快了。
"只要五金店一送来MAY要的油漆颜色,我就可以马上开始油漆,届时你可能要忍耐一下那难闻的味道。"
"你什么时候改行的?"她嘲讽着。
"我只是会一点,没打算改行。"他没听出她话中的讥讽。
"才怪!"她低声说道,看着挂在他腰间的工具带上各式各样的玩意。
当她惊觉自己的视线开始由他的短裤顺着往下,看向他多毛的大腿时,她的脸刷地涨红了。
"我不要你待在这儿。"她坚定地,"如果要修东西,我会请人来做。"
"噢?"他的眉头不赞同地皱了起来,"你已经开始要动用那笔钱了吗?钱虽然是你的,但是我有义务替你做最适当的分配,每一分钱都不可以任意浪费,所以,我不可能为这笔支出签字的,因为我有能力做这些工作,我保证。"
保证个头啦!沈心羽很想对他大叫,却因头痛而虚弱得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他争辩。
"听着。"她抓住楼梯的扶栏将自己拉起来,"你只是遗产执行人,钱还是我的,这点你可别忘记,而且──"她的话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丢给他一个等着瞧的眼神,她再度蹲下来,手穿过扶栏去拿放在楼梯旁的茶几上的手机。
欧阳震旭完全不在意她的挑衅,朗笑一声,又开始捶打起来。
"喂?"
沈心羽可以从话筒那端传来的杂声得知这是国际长途电话。
"心羽,你在听吗?"陈明桦的声音焦急。
听到男友的声音,沈心羽很开心,把手机更贴近耳朵,大声回应,"是的,是我,你好吗?"
"我很好。为什么前几天你的手机都不开?"
尽管大声讲话会她头疼得更厉害,沈心羽还是努力告诉他她母亲去世一事。
"噢,你还好吧?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葬礼已经结束了吗?你花了多少钱?处理完后事就快回台北。我打电话到你公司去,他们说你请了三天假,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是吗?你得打起精神好好工作,日子还是要过的。"
显然没对她母亲的死表示任何哀悼之意!沈心羽对此感到意外和恼怒。
"我可能暂时不回台北了,因为我必须留在这里处理一些事情。"
欧阳震旭朝她瞥去一眼,然后弯腰去填补墙角的小洞。
沈心羽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因使力而绷紧的T恤与短裤的分界,心头竟莫名地悸动了下。她赶紧拉回自己的注意力,专注地听陈明桦说话。
"还要多久?现在景气不好,你请假太多天,小心公司把你FIRE。如果你没了工作,我们先前说好要合买房子的计划不就泡汤了?钱才是最重要的,你没工作就没钱,没钱什么事都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