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你们真是太可笑了,正经八百的对话居然能讲到这样!”
“李亚梅,你……”
无视于培勋忿忿不平的目光,李亚梅兀自来到犹不知发生何事的桑念竹身后,趴在她肩上,继续笑得喘不过气来,并提出良心的建议。
“我说你啊!下次跟大博士讲话的时候,千万千万要记住,先说结果再讲过程,否则大博士的IQ不太高,他会听不懂,OK?”
“咦?”可是这样不是颠倒了吗?
桑念竹一脸困惑,李亚梅加倍爆笑,于培勋则愤然地坐回床上去继续他的缝纫,差点把针线缝到自己手上去。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找到机会整得她变猪头!
第二章
自从二次大战后,每年的十二月初,挪威会从奥斯陆空运一棵巨大的圣诞枞树到伦敦安放在特拉法广场,并装上彩虹点上灯饰,在某个时刻举行传统性的点灯仪式,提醒大家圣诞节近在眉睫了。
之后的每天傍晚,特拉法广场都会播放圣诞歌曲直至二十四日圣诞夜过后。另外,柯芬园也有相关的活动配合,人们可以在此体会到传统的、宗教气氛浓厚的圣诞节感受,只可惜总是缺少一样圣诞节最重要的景致——
雪。
伦敦虽然又湿又冷,但降雪的机会实在不多;大雨,可能:大雾,可能;运气好或许还可以碰上两片雪花让你以为眼花了,赶紧去配副老花眼镜回来重看一次,可是大多数时候不是雨就是雾,只顶着一片阴沉沉的天已经算是很给你面子了。
然而此刻,怀着满心的感恩,于培勋走在漫天大雪中缓缓行向牛津街,觉得这场大雪简直是奇迹,在伦敦念了那么多年的书,他可从来没有在圣诞节看过半片雪,元旦过后或许有可能,但机会也不多。
没想到就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白花花的雪竟然就这样毛毛的飘下来,而且昨晚的BBC新闻也提到这是十几二十年来伦敦最大的一场雪,还造成不少交通问题,所以他也不敢开车,宁愿奴役两条腿,不过无所谓,有下雪就行了。
没有雪的圣诞节哪够气氛?
一脚一个雪坑,想到能够与桑念竹共度一个银白美丽的圣诞夜,他就忍不住咧出笑容来。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呵着满口雾,他掏出手机打开。
“哈啰?”
“培迪?我是……”
对方连说全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于培勋便面无表情地啪一下阖上手机,再想一想,索性关机后才放回大衣外套口袋里。
这是第几回了?
自从老妇人命案接二连三发生之后,麦尼已经找过他几百万次了,软硬兼施连哄带骗,又拐又威胁,勒索并哀求,无非希望他能再帮点忙。然而,就算他无意躲避麦尼,可也没兴趣再收另一封恐吓信——被人恐吓的滋味享受一次就够了。
反正注定要死的终究难逃一死,他又能干嘛?麦尼以为他救得了那些可能遭害的老妇人吗?
不,错了,他救不了,不但救不了,反而会让她们遭受到更痛苦的伤害,这种一点好处也没有反而更糟糕的事,为什么他还要明知故犯?
他又不是不会加减乘除的大笨蛋!
曾爷爷去世前三个月他就知道了,老爸也知道,但父子两人都一声不吭,不是他们狠心,是无奈。唯一的安慰是曾爷爷死得并不痛苦,老人家年纪大了两条腿无力,一个路没走稳一跤跌到楼梯底下当场断气。
是的,曾爷爷死得一点儿也不痛苦。
除了这么想以外,他还能怎样?如果他能预知自己的死讯,他也不会,更不能逃避,在他出生那一天就注定了他的生命终点,能改变的只是生命过程,这种事只有他知道,老爸知道,其他没有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无法理解。
或许这就是老爸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拥有这种天赋的缘故吧?
因为没有人会谅解他们为什么能够那么狠心见死不救,也没有人能够接受他们那样冷酷无情的看待死亡这件事。
天知道,他们也不愿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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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市中心的购物大道相当多,而且各有其特色,譬如庞德街是名牌汇聚地,牛津街是以平价商品取胜,而摄政街则是由高格调的优雅风尚衬托出它的魅力。
桑念竹便是在摄政街与牛津街路口附近的一家绅士精品连锁专卖店打工,店面不是很大,但装潢亲切高雅,每一样卖品都非常精致有品味,特别受那些斯文内敛、风度翩翩的年轻人所喜爱。
“我敢用人格担保,派对是由我们剑桥同学合办的,大家只是聚在一起喝喝啤酒聊聊天,或许再跳跳舞打打桥牌,绝不会像一般年轻人派对那样疯狂胡闹,你确定不想去吗?”
康纳尔是这家绅士精品连锁店老板的儿子,李亚梅没说错,他的确是个高大英俊又迷人的大帅哥,而且他特别偏好温柔内向的女孩子——不论国籍或种族,譬如像桑念竹这种温柔羞怯又文静淡雅的女孩子最为理想。
“对不起,我……我真的有男朋友了。”没注意到康纳尔的英俊,也没察觉到他有多迷人,桑念竹只感受到他的咄咄逼人令人畏缩,虽然他的口气始终很温和。
“你可以和他一起来,如何?”先掂量一下对手的能耐,之后才能稳扎稳打。
“他说他要带我去一个特别的地方。”
桑念竹歉然地摇头,再一次的婉拒。但康纳尔很有耐心,依然不肯放弃。
“那么除夕派对?”
桑念竹为难地咬住下唇,“很……很抱歉,我想除夕那天他也已经安排好节目了。”呐呐地说完,为了躲避他的纠缠,她赶紧逃到柜台后面去。“那个……我可以先包起来吗?再半个钟头就三点了。”
康纳尔深思地凝住她。“要送给他的圣诞礼物?”
桑念竹腼腆地颔首,“扣除打工费,我已经把另外必须补足的金额放进去了。”她指指收银机。
“好吧!既然已经付清了,那就可以包起来了。”
桑念竹欣喜地道谢,立刻挑一张素雅的包装纸来仔细包装,在这同时,依然陆陆续续有不少客人进店里来,还有几位熟客,康纳尔亲切地上前招呼,桑念竹和另一位女店员则负责算帐和包装。
忙碌时总是不觉时间消逝,晃个眼,已经三点过五分了,康纳尔正在和几位约好要一起去参加派对的朋友说话,桑念竹仍忙着按照女客人挑剔的要求,耐心地包装要送给男朋友的礼物。然后,正当她即将结束这件史上最繁琐的包装工作时,她听到康纳尔中断和朋友的交谈,转去招呼客人。
“这位先生,您需要什么是不是可以告诉我,或许我可以给您一点建议。”
只有当客人在店内晃了许久都不曾中意任何东西时,康纳尔才会主动对客人这么说,桑念竹下意识瞄过去一眼——想看看是男的或女的,继而一愣,随即漾出惊喜的笑容。
“勋,你来了!”
于培勋对她绽开温和的笑,“我来了有一会儿了。”再举举手中的名牌大衣。“外面还在下雪,所以我替你多带了一件附兜帽的大衣。”说是带,其实是眼看雪越下越大,顺路买来的。
确实,他对金钱的确很有他自己一套独特的看法,可是当他为桑念竹花钱的时候,经常都是没什么概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