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宇内第一勇士”这个名字,上官宏毅顿时明白夏宛青失控的缘由,连他自己也是大受震撼,要不是平生大风大浪经历太多,他早就无法掩饰自己的不安。
荆慕鸿继续说:“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遇害身亡,有关他的平生事迹,都是旁人传述给我的,他真的是一个大英雄。”
由他的语气之中,可以明白荆慕鸿是多么孺慕及崇拜他的父亲,脸上还漾着一种异常的悲愤。
“我的生母是一个不守妇道的汉族女子,她背着我的父亲和一个汉人私奔,我的父亲千里追捕,却被那个贱人下毒害死!”荆慕鸿满是咬牙切齿的神情,双拳紧握。“她一定是利用了我父亲对她的爱意,否则她哪能轻易得手,谋害了‘宇内第一勇士’!”
上官宏毅和夏宛青对望一眼,入眼尽是凄然。
“父亲的尸体被人秘密地运回东胡,我父亲的宠臣乘机篡位,想要加害尚在襁褓中的我,幸亏东胡的国师一片赤胆忠心,带着我逃出宫四处逃亡。为了掩人耳目,他和我沦为奴仆,备受欺凌。直到有一天,有个身躯壮硕程度是我两倍的监工再度欺凌我,据别人的说法,当时的我已受创至鼻青脸肿,遍体鳞伤的地步,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监工拿起铁铲,想要了结我的性命,我却像若有神助似的,突然从地面上一跃而起,勇猛百倍地扑向监工,失去理智的攻击着监工,我自己是一点记忆也没有,只觉心里有一股强烈至极的恨意想要宣泄,我根本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等我再度恢复理智时,我是跌坐在地上的,往前一望,监工已惨死在我的手下。”
夏宛青听得满脸骇然,脸上忽青所白,频频拭泪,眼里浮现着太多的歉疚及不舍,在心中暗暗呐喊:“我苦命的儿!”
上官宏毅则是安慰似地不时轻拍她的肩头。
荆慕鸿整个人沉浸在想要一吐为快的记忆中不能自拔,眼神幽远的说:“国师看见我呆茫在地,马上拉着我的手逃命,因为我惹下了滔天大祸,奴隶只要违抗监工就是死罪,何况我还杀他泄愤,恐怕会受到凌迟至死的酷刑!没想到我却因祸得福,我的养父,也就是东胡境内最富有的商人,他是我主人的好友,他看中了我的凶狠及潜力,认为我奇货可居,收养了我。他说凭借着他的财力和我的魄力,东胡将是我们的天下。就在这种合作的父子关系下,我夺回了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胡主权。在成为东胡的最高权力者后,我却感到异常的失落,总觉得我还少做了一件事,一切还没结束。”
荆慕鸿仿佛成了另一个人,当年受创的心灵使得他一直活在阴霾的世界中,俊朗的外表也不免被阴狠所笼罩,他的目光是戒备及冷冽的,他无情的一面被丑陋的记忆全然勾起。
“你想要什么?”夏宛青颤着声问。
她多想用一切来弥补这一个她亏欠太多,受苦受难太多的孩子。
“我要手刃那个夺去我父亲信心、胆识、豪气及性命的女人,她也同样夺走我童年该有的一切,我绝不会饶她,我要挖她的心来祭我父亲的在天之灵!”荆慕鸿冷酷残忍的说:“我会把她和那个汉子生的儿子流放为奴;女儿发放为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夏宛青倒抽了一口气,在上官宏毅制止的眼色下,欲言又止,神色颓靡!
“你知道你生母的名字吗?”上官宏毅试探性地问着。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人在洛阳,不管要费多少劲,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她的!”荆慕鸿激动地说着,仿佛没找到那个女人一天,他淌血的心灵就不受放一天。
“我……”夏宛青泪如雨下,张口欲言。
上官宏毅却抢白说:“慕鸿,你先回房吧!你岳母听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和苦楚,情绪大受波及,就让她独自歇一会,平复一下。”
“是的。”荆慕鸿见夏宛青如此怜惜自己,心头异常温暖,脸色的黯淡退了很多,双目又有了光彩。
在确定荆慕鸿已经远去后,夏宛青才扑进上官宏毅的怀中,泣不成声。“老爷,我当年做了什么孽?竟会报应在孩子们的身上。”
“青儿,不是你的错,还好发现得早。”上官宏毅怔了半晌,“还好发现得早!”
“我该怎么办?”
上官宏毅轻抚着妻子云般柔媚的青丝,苦叹说:“这事得好好计议。”
房外有着炙热火灼的骄阳,洒得大地一片金色辉煌,房内的上官宏毅和夏宛青却仿如置身在千年寒窖中,不能制止地发抖着。
***
“猜猜我是谁?”上官翩翩冷不防地蒙住了荆慕鸿的双眼,情态天真。
荆慕鸿早知她的到来,却故意不予道破,任由她稚气未脱地捉弄自己。
“是大黑!”他随口胡猜。
“大黑?”她脱口而出,满是好奇。
“我猎犬的名字。”他咧嘴大笑。
“好啊!你……”她又好气又好笑地跺了跺脚,知道他是存心和自己玩,不依地说:“我像是狗吗?”
“那么,是星驰啰?”
“星驰?”
“我座骑的名字!”
“我像是马吗?再猜不到,我可要罚你啰!”她笑如银铃般地威胁着。
“那猜到了有什么好处?”
“你受制于人,还讨价还价。”她神情娇俏地说着。
“我受制于人?”他狐疑地笑着。
“怕了吧!快猜,猜中了可以饶你一条性命!否则……”她装出了凶狠的声音。
“我倒喜欢这样受制于人。”他无赖得很。
“你……”她嘟起了一张小口,鼓起了腮帮子,“你猜是不猜?”
“就说过,我喜欢这样了。”他仍一派优闲。
“我不玩了!”她威胁也似地抽回手。
荆慕鸿的速度却比她缩手的速度更快,将她的两只柔荑下拉过肩,然后迅速地转身去搂她的纤腰入怀。
她在他肩上的双手就像是环着他的颈,她轻飘飘的娇躯仿佛挂在他的身上,由他来支撑,为他所有。
“我猜你是我的妮妮!”他低沉嗓音落在她的耳边。
“妮妮?”她顿时满脸娇羞,绯红了双颊,佯怒地伸手捶他的胸膛。“是哪一位姑娘的名字?”
“妮妮是东胡话。”他神秘兮兮地说。
“是你在东胡的意中人的名字?”她可恼了,落在他胸前的拳头力道重了许多。
“妮妮是新娘的意思。”他倒是任由她撒泼,觉得她此刻活泼的神态十分地可人,赏心悦目。
男人会想宠一个在意自己的凶女人,因为女人的张牙舞爪是为了爱。
“新娘?”她蓦然停止了骚动,小鸟依人地静静依偎在他的怀中。
荆慕鸿轻抚她黑缎般滑亮的秀发,深深地问说:“不够吗?”
“什么?”她不能懂。
“我表现的还不够吗?”荆慕鸿深情无限地说:“还不够让你明白我对你的心吗?”
上官翩翩伸手掩住了他的唇。“够的,荆郎,就是太明白你对我的心,反倒令我不安,或许是因为我太在乎你,害怕失去你,才做出这些幼稚的行为。”
“翩翩,我们是一对傻瓜!”
“荆郎,你可没像我这样惴惴忐忑!”
“只是我掩饰得太好!”荆慕鸿苦苦一笑说:“下午我差一点拔刀宰了李复!”
李复就是上次伴随李世民驾临上官家的皇幼子,他对上官翩翩一见倾心,回宫之后念念难忘,于是再度前来上官家求亲,想以皇子之尊娶得美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