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完,她拔腿便跑,迎向那些呼唤。
第十章 宜痴宜醉
青龙和关无双在急流中石上的一战,不管胜负,双双皆入江中,前者是心急一位姑娘,后者却教另一个姑娘为他担忧,也跟着跳进江里。
窦大海领着众人沿谷地搜寻,先是找到窦来弟,后来又寻到窦盼紫和关无双。
至于关莫语的突然出现,窦大海怔了怔,以为他也被青龙寨的人掳来,或者囚在某处布篷里,适才才脱险──
“关师傅,咱儿一直没见到你,正担心哩!你、你还好吧?!”
他不太好,有眼睛的人都瞧得出来。
见他话好似卡在喉咙,窦大海又问──
“那个青龙小子呢?!你瞧见没有?!赵师傅说是他把来弟掼下江里的,妈的臭家伙,敢动咱们家闺女儿,老子非收拾他不可!”这个赵师傅当时忙着一手打两个,回过头来,就见青龙在急流里死拽着来弟,唉……好个误会。
“阿爹,是、是关师傅赶来救我的,那个青龙被他打跑了。”窦来弟扯着窦大海的衣袖,偷瞄了云姨一眼。
假咳了咳清清声音,云姨跟着颔首──
、是呀,当日青龙寨只绑了咱们两个女流,关师傅追踪他们来此,这两日一直偷偷潜进来跟咱们联系,原本预定今晚要救咱们出去的,结果姊夫和岳阳五湖的人便一起赶到了。”
显然,云姨并不想拆穿关莫语的秘密,算计起来,这可是个天大的把柄,呵呵呵……所以姜是老的辣,随便几句就把事情抹得毫无破绽。
因此险谷交锋,岳阳五湖顺利取回镳银,九江四海顺利找回闺女儿,当然,还外加一个留书出走的小姨子,算是额外收获。
事情了结,两家镳局该要分道扬镳,关无双的坐船却一路尾随而下,意图十二万分地明显,让窦大海精神紧绷到最高点,就担心他同窦盼紫说上一句话。
这会儿,他把全副心神拿来对付岳阳关家的“臭小子”,倒没暇去注意窦来弟和关莫语之间曲折又耐人寻味的气氛,而云姨完全一副事不关己,只等着静看好戏的、心态。
在江上的几日,窦来弟从不让自己落单,不是同云姨和窦盼紫窝在船篷里,便是和几位师傅笑语闲聊,她知道那男人在看她,两道灼热的目光时时放在她身上,但她心里还有气,不想原谅他,至少……不能那么快。
然而,船行入两湖地带,窦大海等四海众位镳师抵不过关无双的“诱惑”,把船给泊了,一伙人让关无双当了东道,上岸边的悦来客栈开怀饮酒。
这一夜,众人皆醉,醒来时,已不见关莫语踪影。
“你说,关师傅上哪儿去啦?!咱们回到四海都十七、八天,没见他来镳局里走动,连他在外头承租的小院落也找不到人,唉,会不会出事啦?!”窦大海皱着一张黑脸,冲着坐在太师椅上、状似悠闲地擦拭兵器的姑娘问道。
那姑娘的心型脸容微乎其微一凝,仍继续着擦拭动作,平声静气的。
“腿长在他身上,他爱上哪儿便上哪儿去……咱们管得着吗?”
“咦?话不是这么说呀!他、他也算咱们四海的一分子,出啥儿事咱儿都要担待些,更何况,关师傅从来没这么任意行动过,一定有什么苦衷。来弟啊……你和他相熟,他有没有对你透露出丁点儿蛛丝马迹?”
“阿爹和他也熟,他有没有对阿爹说些什么呢?”
“唉,咱儿和他是一码子事,你和他又是另一码于事,全然不同的。”
她眉眼一抬,握住九节鞭的力道略略加重。
“我和他怎么样了?”
窦大海想啥儿说啥儿,心直口快得很──
“你同他挺好的呀!把你嫁给他,咱儿放一百二十个心。别瞧他好似无动于衷,他是外冷内热,心里顶喜爱你的,呵呵呵呵……四海又要办喜事啦,唉,咱儿总算对得起你阿娘。”
时序虽已转凉,但这风也吹得透冻,他边笑着,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忽然间“啪”地一响,窦大海笑声顿止,两颗铜铃眼圆溜溜地瞪着──
“你、你你哪个时候力气变得这么大啦?!才上个油、擦个兵器就把九节鞭给折了?!你吃到小金宝的口水啦?!”小金宝天生神力,已名闻九江。
窦来弟自个儿也吓了一跳,怔怔地握着断裂的九节鞭。
此时,四海镳局的老管家何大叔从外头匆匆跑进,老脸兴奋,笑着来报──
“爷,您瞧谁来啦?”
一个高大的藏青身影跟着跨进大门,来人蓄着短髭,双臂各提着两大坛酒,粗扩的五官和煦笑着。
“窦爷,找您喝酒。”
“呜……鹰雄,咱家的爱婿!”窦大海嚷着,像熊一样扑上去抱住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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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的大姑爷一到,最欢喜的人除窦大海外,自然是大姑娘窦招弟了。这对夫妻常是聚少离多,每回见面,份外珍惜。
然,鹰雄此次前来,心中已作计划。
“我想带招弟回温州与义父义母一聚,准备在安家堡待上几个月,不知窦爷答不答应?”虽已成亲,招弟仍继续帮忙镳局里的生意,忽然将她接走,怕要造成四海的不便。
“那有什么问题?!咱们家招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鹰随鹰、嫁熊随熊,你爱带她上哪儿尽管去,其他的事就甭操心啦!”
窦大海已让厨房大娘做了好几盘下酒菜,边说着,他夹了一箸辣椒香鱼塞进嘴里,又饮了一大口酒。
呵呵呵,痛快!
同桌,那个苹果脸的小姑娘挨了过来,用头顶赠着鹰雄的上臂。
涎着脸道:“大哥,呵呵呵呵……也带小金宝一道去吧?”
“想得美!”鹰雄尚未出声,窦大海已直接帮他拒绝了。“你大姊的工作全数交给你啦,也省得三天两头往学堂里跑。”
真是去念书也算祖上积德,可她却在学堂里收了一群孩童,有模有样地教起功夫来了。
唉──
“呜呜……”摸摸鼻子,小金宝垂头丧气地退回原位。
“大哥怎么有空暇呢?”窦来弟秀眉微扬,忍不住提出疑惑,“大哥身为朝廷名捕,常是东奔西走的,一会儿要抓陇山的盗贼,一会儿要对付太行的抢匪,哪能连放好几个月的假?很希奇呢!”
经窦来弟一提,大伙儿也觉奇怪,纷纷询问地望向鹰雄。
他微笑颔首,“说到这事,我还真得向关师傅道谢。”
咦?!
众人眼睛瞪得更圆,全然不明就里。
窦来弟宁下心思,轻声又问:“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事说来繁复。”鹰雄放下酒杯环视大家,声音持平,“窦爷也该知道,这几年巫山青龙寨日益猖狂,严重影响出入川省的商旅,朝廷老早就想围剿,但碍于地形易守难攻,迟迟不敢动作。
“近日,岳阳五渐所押官银遭劫,来弟和云姨不也落人青龙寨手里,听闻消息,我本要赶来相帮!却接到关师傅一封书信,写道,巫山青龙寨欲派十来条舟由支流而下,就为了接应藏匿在小西峡和扇峡间的其他同伙──”
“然后呢?”窦来弟语气微扬,瞬也不瞬地看着鹰雄。
鹰雄慢条斯理继续说下,“这对朝廷来说是个绝佳的时机,青龙寨先是派出半数的手下埋伏洗劫镳银,后又有一批人外出接应,此时巢穴空守,围剿青龙寨自是事半功倍、轻而易举。更何况,关师傅还在书信中画上详细地图,也不知他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