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真的很不好,应该要改一改。
马季弥对着尚在震动的门板微笑,发誓没见过下床气像她这么重的人。不过话说回来,宿醉不好受,不是每个人都有他那种天赋。
十分钟后,门又再一次打开,齐絮飞已经穿妥衣服出来,鞋子也换上了。
“鞋子还合脚吧?”他低头看她脚上那双崭新的布鞋,那是最新款的气垫鞋,市价四千多块。
“很合脚,谢谢。”她随意踢了一下脚。“你怎么知道我穿几号?”
“猜的。”他语气不清的说。“我这个人除了很会抢酒和抢杯子之外,还很会猜别人脚的尺寸,算是另一项天赋。”
“是吗?”她怀疑地看着他。“你的天赋还真是与众不同。”又不会宿醉,又会猜别人脚的尺寸,干脆改行去算塔罗牌好了,生意应该会不错。
“哪里。”他噙住笑。“雕虫小技,不值得一提。”
是哦,这种“雕虫小技”还真不多见,改天一定要请教他怎么练成的才行。
齐絮飞虽然嘴里嘀咕,内心其实还满感动的。当初来台湾时只设定停留几天,带的都是一些小礼服、高跟鞋等正式服装,根本没有想到会用到布鞋。
“你说的马在哪里?”不过她有一点很不可爱的地方,就是不擅于跟人道谢。即使内心感动得要死,态度还是一样别扭,说的话题也完全不对马嘴。
“在农场的另外一边。”他永远同一个标准答案。上回采野菜时,他也说在另外一边,看来有得走了。
马季弥家的农场幅员相当辽阔,那天的野菜长在农场的右边,今天要去的马厩则在左边,他们足足走了快半公里,才到达目的地。
“累死了。”到达目的地后,她靠在马厩外的墙上喘息,累得像头牛一样。
“但酒也醒了。”他微笑地说道。新鲜的空气有助于醒酒,如果同时再加上运动,就更有效果。
“真的耶!”她晃一晃脑袋。“头好象不再那么痛,意识也清醒多了。”出来走一走还真有用。
“心情变好了?”他对着她挑眉。
“心情变好了。”她笑得很愉快,稍早不悦的心情一扫而空,笑容看来分外可爱。
“你有梨涡。”他伸手碰碰她嘴角下的小凹洞,眼神温柔得不得了。
“在嘴角下,一点用也没有。”她做了一个鬼脸。“梨涡要长在嘴巴的上方,笑起来才会比较好看。”甜甜的。
“是吗?”他的眼神仍是一样专注。“我倒觉得你这样子也很可爱,别有一番风味。”
这原本是客套话,但由他说来,特别有说服力,尤其他的眼睛,简直像要勾人魂魄。
“是我看错吗?”她似乎也陷进去。“你的眼睛好象是灰色的?”以前都没有发现。
“你没看错。”他轻笑。“当我专心于某件事物时,我的眼睛就会转成灰色,但因为不明显,不注意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原来如此。”她呢喃。“难怪以前我都没发现……”
是啊!过去忙着抵挡他的魅力,总是逃避他的眼神。如果她曾注意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睛很美、很浓、很亮,像是和着银粉的巧克力,炫目又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我们、我们进去挑马吧!”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齐絮飞很快地将头转向一边,不看他的眼睛。
“胆小鬼。”马季弥挑眉,懒洋的口气似情人间的爱抚,害得她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
“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她假装听不懂,闪过他径自进入马厩。
马季弥单手扶住墙壁,另一手插在腰际地盯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苦笑着摇头跟上去。
“哇,你家真的只有养三匹马耶!”却建了个这么大规模的马厩,真是浪费。
“因为我家只有三个人。”他扳手指头。“我、我妈和我爸。”一人一匹马,也就够了。
“我知道你家只有三个人。”她瞪他。“你以为我不会算数啊!”
“我知道你的算数很好。”他笑笑。“不过如果你志愿成为第四个人,我也不反对,顶多再买一匹马而已。”
“又在开玩笑了。”她差一点说不出话。“都说过叫你不要再闹了,你老是喜欢跟我开玩笑。”上次是草编的戒指,这次换成马,玩笑越开越大。
“如果我说我不是在开玩笑呢,你会接受吗?”这回马季弥的口气十分慎重,齐絮飞一时为之语塞。
不、不是在开玩笑,那……那不就表示他很认真,她……她该怎么回答?
“Phoebe?”
“我……我会说我们赶快上马,免得太阳出来,热死了!”或许她真是个胆小鬼,但她实在还没心理准备面对这个问题,她根本还搞不懂自己的心。
“……好吧!”马季弥重重地吐一口气,难掩失望之情。“既然你这么急着享受驰骋之乐,我还有什么话说?走吧!”
原则上马季弥是很有风度没错,但他也会生气。尤其她一而再、再而三逃避他的问题,要他完全无动于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两人就在稍嫌僵硬的气氛中各挑了一匹马,将它们牵出马厩,套好缆辔,而后各自上马。
对于骑马,齐絮飞相当有自信,因为这是她最拿手的运动之一。大学时她还曾参加过马术社,为学校捧回了几座马术比赛的奖杯。至今她偶尔还会去马术俱乐部练习一下身手,像今天这么一小段路,她很快就能跑完。
带着无比的信心,齐絮飞一马当先,早马季弥一步冲出去。马季弥紧紧跟在她身后,对她精湛的骑术留下深刻印象的同时,不免也为她担心。她对这个地方的地形不熟,而且又冲得那么快,万一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出问题。
马季弥刚想加快速度和她并骑,警告她小心时,前方的人马果然立刻就失去了平衡。
糟糕,Jack踩到窟窿了!
基于齐絮飞冲的速度太快,她身下那匹叫“Jack”的马,根本来不及警告身上的骑士,就屈身躲过脚蹄底下的窟窿,将齐絮飞震飞出去。
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高明骑士的齐絮飞,料不到自己竟会落马,也来不及喊叫,眼看着就要摔到地上。
她死定了──
齐絮飞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在这电光石火短暂的瞬间,脑中突然闪过很多影像,其中最明显的是马季弥。
套住你了。
你认为定玩笑吗?
如果你志愿成为第四个人,我也不反对。
如果我说我不是在开玩笑呢,你会接受吗?
每一个影像,随着他的每一句话,越来越清晰。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她错过的可能不只是和他相处的机会,而是更深一层的交往。
“Phoebe!”马季弥焦急的呼喊声,在她落地的刹那,同时传入她的耳里。
说也奇怪,落马的感觉没有她想象中来得痛,倒是她的意识、她的意识……
“Phoebe!!”
她的意识,沉入无尽黑暗的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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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积极、谨慎,靠别人是不行的。”
“我不是跟你说过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照规矩来吗?你今天按照课表复习功课了没有?”
“人生在这世界上,一定得工作。没工作就等于没有了一切,凡事都要按照行事历。”
“我行事历都帮你安排好了,Phoe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