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平贝子站起来拜谢。“老夫在这里先多谢福晋成全!”
恪瑶腿不方便,只得颔首为礼。“贝子爷毋须多礼。您来之前我已瞧过黄历,也早将良辰吉日拣选好了!那么这婚事就订在下个月十六,您说好吗?”
十六?到下个月十六就剩不到三十日了!平贝子听恪瑶主动提到婚期之日,略感惊讶,看来安亲王府福晋比他还积极!
“老夫这儿再谢过福晋一次!”平贝子拱手再拜。“谢福晋如此成全--”
“我不同意!”
永琰忽然跨进大厅,他冷淡的目光扫过室内一遍。紧随主子回府的阿布坦,则留守在厅外,不便入内。
乍听到永琰这话,不仅恪瑶,连平贝子也面露不以为然的表情。
“永琰,你这是什么意思?”恪瑶眯起眼审视她的儿子。“当初你把格格接回京城不就是已经明白,格格回京是为了她的婚事?这会儿你怎么忽然冒出来,在贝子爷面前说这奇怪的话?”她言语中有微微斥责之意。
然而恪瑶始终没敢当真责备,她这太皇太后许给她的皇儿子!
恪瑶名义上是永琰的“额娘”,孩子是不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她当然清楚!
当年太皇太后托了一名太监,将孩子抱给她的时候,不许她多听多问,可宫内的谣言是封不住人口的!
皇上与宫女所行苟且之事,她自然时有耳闻!永琰的身世究竟如何,恪瑶当然会有联想。
“福晋请勿责怪三贝勒!”平贝子老好人的面孔,笑眯眯地转向永琰。“三贝勒当日既然亲口承诺让格格住进润王府,必定不会不满老夫,也许三贝勒尚有所顾忌,可请三贝勒但说无妨。”
“平贝子,”永琰淡笑。“当日格格住进贵府,乃误打误撞,与您的人品涵养没有丝毫相关,当日在下也并未与格格的婚事,做任何联想或考量。况且……”
他略一停顿。
平贝子脸色一滞,眼珠子却不断转动。
“况且当时格格会与平贝子相识,乃因为牡丹苑的缘故--”
“三贝勒!”平贝子打断永琰的话。“老夫要娶格格之心,乃是至诚至恳的!三贝勒如有怀疑,可问格格本人,她住润王府时老夫是否始终以诚、以礼相待?”
“不管怎么说,格格尚未嫁人就住进润王府,成何体统?”恪瑶道:“如今既已如此,那么婚事自然是越快越好!”
“婚事需不需越快越好,不应在此时定论。”永琰敛下眼。
“永琰!”恪瑶质问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平贝子面前,恪瑶的面子有些挂不住。明显地,永琰根本不把她的话当成一回事!这让她无论身为永琰的“额娘”、或者安亲王府大福晋的身分与尊严,都受到了挑战!
面对恪瑶的不高兴,永琰却露出笑容。“额娘,我必须提醒你,格格现下不住在王府,倘若行礼之日她人不出现,届时您恐怕很难对平贝子交代。”他淡道,眸色却深沉。
恪瑶脸色一变。
永琰在威胁她!
原来他早已盘算了这一招!格格不回王府,便只有永琰一个人知道格格的下落!原本她以为能眼不见为净、故意冷落欺凌那孤雏的妙招,想不到如今却让永琰得以拿来威胁自己!
恪瑶疑虑……她是否太轻看自己这个“三儿子”了!
平贝子听到这里才明白,原来格格并不住在安亲王府内。
如今格格已不在他府中,连他也不知道格格的去向!
而平贝子原以为,只要上安亲王府提亲,便一切可解决,然而他万万料想不到,如今永琰却冒出来从中作梗!
“三贝勒,您这话的意思,老夫不明白!”平贝子收起笑脸,寒声问。
他眼中犀利的锋芒,与平日那老好人的模样大相径庭,已再也掩藏不住他内在包藏的机心。
“永琰,”恪瑶插嘴:“我不是让你照看她?怎么会--”
“平贝子,舍妹性情顽劣好动,您既与她相处过数日,应能了解一二。”永琰维持一贯淡冷的口气,他冷眼直视平贝子。“舍妹既能随你回家,小住数日,那么如今她又野到哪儿、上哪户哪门游乐玩耍,这个就连我这为兄的都不知情了!”他咧开嘴。
厅外,阿布坦听见这话忍不住偷笑。
说格格顽劣,这倒是真的!
“额娘与平贝子若执意要订下婚期也成!”永琰接着道:“不过届时,我就不能保证格格的人,会如期出场了。”他笑着把话说完。
厅上其余两人脸色难看。
“两位慢谈。”
扔下话,永琰转身走出大厅,阿布坦紧随主子的脚步离开。
平贝子瞪视福晋,眼中转过几个思量,却都不能解决他的疑虑!
而恪瑶的脸色难看至极……
她没料到,永琰会在这个时候反对自己!
永琰的态度,全然不是恪瑶所认识的那个三儿子--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恪瑶寒着眼,心底已开始盘算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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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琰不让她回润王府,禧珍心底一千个不平!
每回有什么好玩的事,永琰总是一个人揽着,不让她参与,这叫禧珍越来越相信,永琰肯定想闷死她!
这夜禧珍翻来覆去睡不着,躺在床上一直想着那平贝子到底有什么古怪、什么阴谋阳谋?
禧珍想着、想着,越想越觉得放心不下,她终于从床上爬起来。
“不行!”禧珍坐在床上,嘀嘀咕咕地喃喃自语:“这么有趣的事儿,我怎么可以不参与呢?这样岂不是有违我的本性,岂不是让永琰称心如意?不行,说什么也不成!”
黑夜里禧珍终于“痛下决心”,于是低头摸黑在床下找鞋,打算效法上回前去赵府一样,这回就来个“格格夜探润王府”!
禧珍压根儿没想过,那润王府岂是能容她随意来去的地方!然而禧珍可不管这些,只要能满足她“夜探”的欲望,她就心满意足了!
穿妥鞋后,禧珍还没来得及踏出房门,春兰已经揉着惺忪睡眼走进禧珍房间。
“格格,你一夜嘴里嘟嘟嚷嚷些什么呀?”春兰揉着眼睛,走到禧珍跟前。“我在前头睡着,担心您不会跟小碗上回一样,生病了吧!”
“呸呸呸,我好好儿的,怎么会生病呢?就算有病,那也是给闷病的!”她对春兰说。
“闷病?”春兰不解。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禧珍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对春兰说:“春兰呀,我睡不着睡,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你陪我好不好?”
“现在?散心?”春兰霎时瞪大她的眯眯小眼睛。
“对呀!”她怕黑怕鬼,当然要拖着春兰一块儿去。
“可是--”
“你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可要自个儿走了!”她威胁人家。
恶势力下,春兰果然乖乖就范。
禧珍于是带着春兰,两人蹑手蹑脚地穿过四合院的中厅,一路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走到前厅。
她可清楚,那永琰就像长了第三只眼,她想干什么事儿,他好像全都知道!禧珍甚至怀疑,连自个儿心底想什么,永琰恐怕都比她还清楚!
等走到大门前,禧珍才稍稍松了心。
“好险,这回我临时起意,他可料不到了吧!”她得意地。
不过禧珍仍小心翼翼地拉开门栓,尽量不发出半点声音,打开大门后她依旧蹑手蹑脚走出去,不发出半点声音,然后将门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