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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豫……大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紧张得扭曲了。

  明明有着夫妻关系,为何连和自己的先生说话都会紧张?

  她甚至发现每海面对他,她就要喘不过气,因为兴奋也因为惶恐。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一听见她安好的声音,他心上的压力突地减轻许多。

  “没……有啊!”他一捎来问候,哪怕构不上温柔的边缘,却仍足以教她伪装的坚强崩解,心绪变得敏感而脆弱。

  “你妈说有。”

  “妈?”她意会不过来,睁着一对茫疑的眸子,手指头没有意识地抓紧抱枕的一角。

  “她刚才打电话来抱怨我对你不够关心。”指控的意味颇浓。

  “我没那样跟她说……”莳萝无辜地为自己辩护,知道他误会她了。

  原来是母亲打了电话绐他,碍于责任与压力,教他逼不得已地与她说话……无法抑止失望蔓延,这层顿悟教她如同自喜悦的山巅跌至深谷,痛苦难当。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哪儿做错了,又或怎么惹他不悦了,他莫名的抗拒着她,只是为了讨厌而讨厌吗?

  倘若他真那么讨厌她,为何答应娶她?

  他的矛盾感染了她,让她一样矛盾而困惑。

  “但是她听出来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莳萝泫然欲泣道歉,那带着责备的语调,强塞给她的罪名为不应该。她不应该遗忘本分不应该将家务事告诉别人,只因她现在已非白家女儿。

  但,他当她是豫让的妻子吗?这一刻,她好想声问他,一次问个清楚、求个明白,他的心里究竟如何想她?

  对她,他置之不理也就算了,甚至制止了母亲偶尔的问候,难道他真的想要孤立她?

  “你干嘛捂着嘴巴说话?”蓦地,豫让察觉她的声音有异,不同于平日的咬字清晰。

  “没有……”莳萝着实吃了一惊,他好厉害,仿佛她在电话这头的任何举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确定没有?”豫让有些生气她一再瞒骗的行径,“我还有事情要忙,没空陪你玩猜谜游戏。”

  闻言,莳萝的神情倏地黯淡下来,他讲话非得如此伤人吗?“我牙齿痛……”他抚着脸颊,说起话来都吃力。

  只是牙痛?

  “牙痛就去看医生啊!”尤嘉丽大惊小圣的叫嚷,宛如她出了什么大差错,让他心神不宁好一会儿。

  “我不敢……”

  “连看个牙医都不敢?”比牙医恐怖百倍的他,她不怕,反倒畏惧一个不可能伤害她的医生?“你已经不是小女孩了,成熟点好吗?”

  莳萝无言了,这般讥诮的批评,好似她真的差劲透了……好难过,妄想他的安慰根本是痴人说梦。

  她以为这么不舒服的自己,是有资格向他撒娇的,他也会念在她微恙的状况下,稍微收敛一下他的冷漠……

  事实证明,她依然天真,还是看不透他的性情……或许,是她故意假聋装瞎,一直欺骗自己。

  “好,我去看……你不要生气,好下好?”她委曲求全的讨好。

  听见话筒传宋的低咽,豫让不由得软化,“身体是你的,看不看医生决定权在你。”她的道歉突然之间彰显了他的恶劣态度。似乎,每次道歉的人都是她,不管谁对谁错。

  她似乎习惯了纵容他的一切,毫无怨尤地接受他对她的所有批判,不论有理或是无理,都照单全收。

  “上次牙医跟我说过,如果再痛就得拔牙……可是我好怕死……”她前一秒钟允诺了听话,下一秒钟发现自己胆怯得缺乏冒险的勇气。

  “拔个牙怎么会死人?”真是荒谬,谁教导她此迂腐愚昧的观念,她的脑袋里到底又装了些什么?

  “可不可以不要?我真的会怕……”

  “所以你宁可让它继续痛?”她那畏颤的嗓音不若作假。

  “我可以吃止痛药……”

  “吃一辈子的止痛药吗?”豫让被她激得火气直往顶上冲。

  接续再三的失控全由她而起,自己也无法置信为何她会有这般能耐?他过人的自制为何无法用在她身上?

  莳萝止不住汹涌的泪水,抽泣不止,如果她知道怎么办,也就不用如此苦恼了。

  她怕死,因为他们的感情正值萌芽之初,一点点的危险她都承担不起。她很胆小,很怕和他天人永隔。

  “别哭了!”她的啜泣像是一道道椎心的音浪,钻人豫让铁石般的心,让他因她而心烦气躁。“你不是小孩子了,难道拔牙还需要人陪吗?”

  斥责喋喋不休,面对他似乎渐渐加深的怒气,莳萝无所适从,一迳的落泪。

  “你等我,我马上回去!”

  低咒一声,豫让挂上电话,抓起钥匙急匆匆地离开办公室,一句话也未交代地走进电梯,将必须掌握上司行踪的秘书的叫声抛在耳后。

  女人是累赘,正常男人都该敬而远之,聪明一世的他却养了一个包袱在家里,任由她将自己搞得神经错乱,几近狼狈的境地。

  第六章

  关掉引擎,豫让连汽车钥匙都忘了拔起,立刻自大楼地下停车场搭上电梯,赶回八楼的新婚公寓。

  站在大门之前,摸了全身上下的口袋,找不到钥匙开门,他总算惊觉自己的糊涂。

  乱了方寸的经验未曾有过,想想他为她急如热锅上蚂蚁的心境,仿佛已被她给制约了。

  按了电铃,他那娇弱的小妻子很快便来应门——

  “豫大哥……你真的回来了?!”莳萝意外低叫,情绪瞬间飙高至激亢,脸部肌肉一经抽动,又扯疼了牙龈组织。

  她不敢冀望他会回来,虽然他在电话中如此说了,但她仍是警告自己不要抱着太大的期待,因为等到的往往是如坠深渊的沮丧。

  “你问也没问,这么轻率就开门?”视若无睹她的惊喜,环绕豫让脑海的净是她缺乏警戒的举动。“如果我是坏人,凭你瘦弱的样子怎么反抗?”

  “对不起……”

  “不要光说对不起,对不起不能解决事情,你必须学会改进!”

  “我知道……”莳萝抚着脸颊,垂首认错。

  该死!他又对她大吼大叫了!从她微微颤抖的纤细双肩,豫让几乎能够感受她的惊恐。

  年幼即失宠的他或许偏激复杂,至少还能分辨是非,不至于将曾经的悲愤情结转嫁至她身上。

  他并不恨她、也不讨厌她,这般气急败坏的苛责,或许只能归咎于他无法苟同自己一次又一次仓皇失措的举止。

  严格说来,她称得上他的恩人,毕竟他图谋的间接利益必须仰赖婚姻所衍生的附加价值助上一臂之力,换成别人理当百般讨好、拼命奉承,但孤傲入骨的他,看不惯也做不来这些虚情假意的对待。

  “快去换衣服。”整理心绪,他再开口,仿若方才的责骂已是过眼云烟。

  莳萝仰头望着他,在不明白他的话意之前,不敢贸贸然的行动。

  她已经习惯了生命里的平静,而他所代表的激烈与未知令她恐惧。

  “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要——”她不住退步往内缩躲。

  “有我陪你,你怕什么?”漾着浓厚幸福意味的这句话,经他口中说出,竟是如此顺畅。

  向来排斥亲近感情的豫让没发现,惶惧的莳萝更是没有听见。

  “我怕死……”

  “我不会让你死!”豫让气够她的冥顽不灵,她一执拗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动。

  “真的?”心猛地悸动,莳萝扬着希望的眸子锁着他的眼瞳,这算是他给她的另类幸福承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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